一片忙嘈杂里，番更没好气：“行行行，等一下再走！让封郎君先好好问候去！”

舜音抬看见他，把帷帽摘了。是她弟弟封无疾。

舜音说：“知，去嫁人。”

舜音反问：“如何在意，难这桩婚事我能拒绝？”

据说凉州总特将此事上奏圣听，自称心向二都，奈何地偏僻，恨自己无适龄婚儿女，更不敢攀皇室宗亲，只得以下属代之，愿为其求娶二都好女，如此也算得蒙圣恩、泽被西北，以成一段佳话……

封无疾快步走近，上青衫微皱、披风歪斜，料想刚刚也受了些惊，一到跟前先凑近看了看她左耳，关切问：“方才没有不舒服吧？”

“让开！阿姊！”有人自外大步过来，一路呼喊着到了客房门前。

可凉州总势大，治所凉州城繁华富庶直追二都，又下辖十四州河西要地，更兼统西域诸国。如此封疆大吏，帝王尚要侧目，岂敢有人小觑？他要如此行事，又有谁敢质疑？

但封无疾仍是不忿，压着声，几乎已凑到舜音耳边：“河西一带可不是温善之地，你看看方才那说变就变的天就知了。而且他们前月提亲，次月就派人来接，凉州距长安可不止千里，明摆着他们是料定我们无法拒绝，接的人跟着媒人就来了！下聘

不错，她确实是去嫁人的。他这个当弟弟的一路跟到这里是送嫁的，外面那一群人都是远来迎亲的，否则怎会一一个“夫人”的叫她。

前月凉州总忽然派人远来长安向封家提亲，说要为下属求娶良。

何止不如当初，甚至连平民百姓也不如了……

“……”封无疾被她轻飘飘的语气噎了一下。

佳话虽好，只是没想到会落在封家上。

封无疾当时只觉得古怪，连番追问派来的媒人缘由。

婢女只觉得不可思议，看了她好几，才带上门退去了。

一个婢女慌忙跑来，推开客房门，看见舜音端正站在窗边，帷帽、垂纱遮脸，连衣摆都分毫未，惊魂未定地问：“方才那么大的动静，夫人竟没惊到吗？”

怎么听都像是一番早就背好的客话，行云都不带打顿的。封无疾再往细了问，对方就什么都不说了。

封无疾都因此气一路了，不愿听那“夫人”的称呼，能避则避，此刻已行到此，实在忍不了了：“这行速，再往前就会关，然后便直往凉州去了，你这一路就如此不在意？”

“……”封无疾又被噎住，悻悻地拂了一下衣袖。

舜音了：“嗯，远离长安已有千里之遥了。”

从未有过这事，以往嫁娶之事只听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见过上首官员要为下属安排婚的？

“没有。”舜音听在耳里并不觉得那有多响。

圣人倒没裁决，只让封家自行决定。然而这桩婚事封家确实无法拒绝，只因封家早已不比当初。

客房门又被推开，来人门前还拍了一下门框，像是怕舜音注意不到似的：“阿姊！”

舜音抬手拢了一下耳边鬓发：“没事，他们不知我的情形，你又不是不知。”

封无疾走到她右侧，推窗看看外面，见番已领人去客舍外观望天气，婢女们与剩下的人也去整车了，拉好窗，才回放心说话：“阿姊，下可是已经过会州了。”

没几日，竟连今圣也得知了此事。

封无疾陡然急了：“你只说这个？倒像是不知你此行是要去什么的！”

方才朝对面客房看时没见到他，便猜他一定是避着外面这群人，果然是，这一路他都这样，不愿与那群人接近。

舜音先一步拉上了窗。

对方回答：总认为河西之地盛行胡风，凉州城虽也繁华，女可远没有东西二都的闺秀知书达礼。早闻渤海封氏有女尚未嫁，正是天赐良缘……

那位新夫人！”番大声指使婢女，一边就要扭朝客房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