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抄近路咯”。

*

两人张弓，二十支箭一支接一支地飞去，沈望旁若无人地叫了十次好。

方才徐万先随说了句儿擅，沈望就抓着不放，非要问他究竟擅长到什么程度。

刘事叹了气。他这老胳膊老的可抄不了这近路，只有把两条小短倒腾得更快些，争取不落下太多。

传言果然没错。这女孩儿真就是不知矜持、羞臊为何。

前几日他让人往书房倒腾红木茶几和青茶的时候她就看来了。

沈家库房里常备着几壶箭，青岚接过箭袋，轻巧地往后一背。

徐燕楠看了看靶，垂着眸没声响，徐万先的脸沉得快要下雨。

“自然是真——的。”

他果然是极重视今日的，她早就看来了。

可惜刘事也说不个所以然：“......老爷肯定自有理。小，咱还是快些去吧，老爷是急脾气，咱刚才已经耽误一会了。”

“徐伯父、徐哥哥，青岚献丑了。”

此，她也知徐家人在的时候她不该面。

谁知他话音未落，沈望就啪地拍了个震耳聋的掌：“岚儿倒也会张个弓什么的，既然贤侄擅长，倒不如让二人切磋一番，教岚儿长长见识”。

青岚几乎是在衙门、军营里长大的，与那些普通的军士相随意。每逢有人跟她打招呼，若非长辈，她就笑着冲他们扬扬下。此时她虽像其他女孩儿一样行了福礼，却也还是改不了一脸的笑眯眯。

这都还不算什么，她还得和一个陌生男人吃住在一。他若是脚臭怎么办？若是吃饭吧唧嘴，睡觉打呼噜，挖鼻弹怎么办？

她灿然一笑，几颗洁白的贝齿。

想来那二人就是徐家父了。

“您这刚刚在圈里踩过，要不要换双鞋？……总得给徐家留个好印象。”

不过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她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父亲今日的穿极是妥帖，他没穿平日里常穿的劲装，而是换了簇新的石青竹制纹盘领袍，腰间还了浮云样的银带钩，正和他上的银冠相衬。

说罢也不等他们答应，就吩咐人把箭靶摆上了。

这又不是比武招亲，为何还要比箭术？况且若她赢了，徐家人面上肯定挂不住，那于她的婚事岂不是很不利？

整件事发生得太快，父俩望着院那两个鲜艳耀的红心，仍稍有些恍惚。

姑娘家最重德行。德行不好，生了这张俊俏的脸也没甚用。

一旁的徐家父抿了抿，他们什么时候要切磋了。

青岚远远地瞧见父亲和一老一小两个男人站在院里。

所以说，徐家若是因为对她印象不好就要退亲，那才好呢。

青岚刚要随他走，被紫雪拉了袖。

徐燕楠看得稍一怔，僵地扶了扶肩上的箭袋：“……沈妹妹客气。”

青岚到圈外铺的几层秸秆上蹭了蹭鞋底，就算是完事了。

“你徐家哥哥箭术了得，你们二人正好切磋一番。” 沈望笑呵呵，双放着异样的光。

徐万先以为沈望故意挑病，便说“虽不敢说尖，却也是颖然众”。他想着，沈望总归不会以大欺小，和燕楠比箭。

徐燕楠见她睛亮晶晶、笑容满面地看过来，似乎有些不舒服，垂着帘还了个礼。

“换什么，怪麻烦的。”

箭袋已空，刘事让人把箭靶抬过来。

他回一看，小衣裙飘摆，人已经潇洒地翻过廊下的栏杆，落到了院里，正大步星地往前走，动作熟练又畅。看来这条近路她是没少抄。

前院里。

她抬细观父亲的神。

一旦成了亲，她就得住在别人家里，吃不合的饭菜，陌生人叫父亲、母亲，而且一年半载才能见到自己的亲爹和亲弟弟一回。

留好印象什么？她对这门亲事，又或是任何亲事，都没兴趣。

徐万先却在心里冷哼了一声。

青岚觉得他好像咬了咬后槽牙。

沈望背手立着，见她院，招手叫她过去，给徐家父见礼。

“爹，真——的要比？”

父亲一向疼她，为了不让她们弟俩受委屈，这么多年都不曾续弦。他既认定和徐家的亲事，必然是为她好的，她便不忍心破坏。反正徐家的日若是不好过，她有一万个办法脱。

青岚经沈望一说，才注意到不远居然立了两个靶。

舍通着后院，刘事急匆匆地沿着游廊往回走，却突然听到后的小喊了一句。

她还是看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