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医生继续说：“虽然作为医生，有些话我本不该说，但将死之人，你原谅他，何尝不是原谅和放过你自己呢？”

张医生沉默片刻，随后：“他现在的素质已经无法再次手术了，我们开会讨论的结果是采取保守治疗。”

纪瑰夏乘电梯上楼，走到医生办公室门外，先抬手敲了敲门，随后推门走去。

办公室里只有张医生一个人，看到纪瑰夏很情的请她落坐。

那时候，她们因为案件相识，赵长安作为律师，除了给予她最大的法律支持，还给了她许多工作之外的帮助，他是她在逆境时结的朋友，她不希望他们走向一个彼此疏远的结局。

心里怀着气愤和委屈走医院大楼，正向外走，突然听见侧的喇叭声，赵长安开车到边停下，纪瑰夏有些意外。

“纪小，我是为你好。”

“先上来再说。”

纪瑰夏话落，不想再和前这位张医生多说一个字，转直接向外走。

是她，给白志鹏创造了接近母亲的机会，也是她，在母亲来询问她要不要原谅白志鹏时，选择了赞成。

张医生拿ct片，给纪瑰夏讲解白志鹏的病情，被纪瑰夏直言打断。

“回家。”

“嗯，”纪瑰夏闻言呼了气：“以后都不会再来了。”

赵长安将纪瑰夏送到医院，看着她走医院大楼的背影，却没有发动车离开。

纪瑰夏说到最后，忍不住闭上睛。

赵长安看了表：“你上去好像都没有十分钟，这么快就解决了？”

纪瑰夏闻言蹙了蹙眉：“那以后应该不再需要我签字了吧？”

藏在心里很久，今天彻底说来，也便没什么了，就还好朋友，对吧？”

她对赵长安，除了友情之外，还有激。

“当然，想和赵大律师朋友的人那么多，我当然要好好珍惜啊。”

“我其实看不懂你，你明知我恨他，还是时不时给我发有关他的消息，你自己能数清最近这一个月里，你给我发了多少条吗？”

纪瑰夏闭着睛，语气肯定的又说了一遍。

纪瑰夏停住脚步，内心有些忍无可忍，转过冷看向张医生。

赵长安闻言一愣：“小夏，你不要这么想。”

“你知人最可怕的是什么吗？是自以为是。”

没走几步，就听见背后张医生叹息一声。

赵长安闻言一笑：“他们想和我朋友，都是希望我替他们打官司，你还是算了吧，最好不要有用到我的这一天。”

纪瑰夏眉心蹙得更了几分，疑惑看着张医生，一时不太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我看上就晚峰了，怕你回去不方便，你是回店里还是去哪？”

她以为他是真心悔过，她以为母亲离婚多年没有再嫁是因为心里还有他。

纪瑰夏原本面对赵长安还是有些尴尬的，但听他这样坦诚的把话都说来，心里也跟着松了气。

“我是。”

纪瑰夏抿了抿嘴，她实在无法理解张医生的行为，闻言便将刚刚在楼上的事告诉赵长安。

纪瑰夏心里的气愤未消，没心情回店里工作。

其实白志鹏说的没错，她或许就是帮凶，那年白志鹏从外市回来，到学校来找她，她太过相信他，相信父，她不想不到会有父亲坑害自己的女儿。

“如果你是一个可以和杀人犯共情的人，那我和你无话可说。”

“认识这么久，才知张医生原来还懂心理学，您什么时候跨科室坐诊了？”

“纪小，我真心不希望，你带着仇恨一直活下去。”

赵长安放下副驾驶的车窗，压低看向站在车外的纪瑰夏。

纪瑰夏离开张医生办公室时，忍着脾气，才没有摔门。

“我对他的病况不兴趣，如果需要我签字，我签了就走。”

“赵长安，你知吗，其实我总觉得自己是一个罪孽重的人。”

“理论上是这样，”张医生说着停顿了片刻：“但我今天叫您来，其实是想和您说，我觉得，您现在的心理状况是不对的。”

纪瑰夏无意再维持表面的客气，拿手机，开和张医生的聊天框，向上动屏幕，展示一条条聊天记录。

纪瑰夏不解的质问张医生，见他坐在椅上不说话，当着他的面，下拉到删除界面，当面将他的微信从列表里删除。

赵长安侧观察了一下纪瑰夏的表情：“怎么上去一趟，好像不兴？”

纪瑰夏上了车，拉过安全带系上。

如果不是她心怀妄想，如果不是她太傻、太天真、太贪心，也许母亲不会被害，有些事情不会坏到今天这样无法挽救的地步……

纪瑰夏渐渐听明白了，看着对面的张医生，甚至怒极反而想笑。

“你怎么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