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日卫国公的遗殡，后一日长乐公主便穿上了喜服嫁。因着卫国公的遗愿孝成婚，丝竹箫鼓皆无有，更不要说什么佳肴馔，连新人的喜服都简到了极致，宾客更不敢饮酒作乐，只能小声地谈着，同新郎官恭贺几句，便沉默地席了。

她抬手见礼：“景王殿下。”

崔锦之不痛不地回：“殿下节哀。”

君臣嫌隙，不就由此而来吗？

“谋逆天意，叛贼自然不会得胜，只盼天下早日太平，黎民百姓皆能脱离战之苦。”

“祖父一生为大燕辛劳，如今离世，还要劝亲朋不必太过哀痛。我们这些不孝孙，竟连这样的叮嘱都不到。”

-------------------------------------

唯一不同的，便是他撩起下摆，恭恭敬敬地跪拜下去，磕了三个才直起。

令和帝哀悼开国功臣萧正平，也诏令陈府将卫国公的画像挂于祠堂中。

逝世，必然勾起陛下对旧事的追忆，正是悲恸的时候。此时让他们递折，只会惹恼了陛下罢了。”

八日后，数十里红妆延绵不断，大红的轿上是浮金的喜字和如意图，本该是天喜地的幸福之景，可送嫁的队伍却整肃着面容，没有半声响。

温文尔雅地回：“崔大人，怎么不在前厅同宾客谈？”

崔锦之接过一旁的小吏递来的三线香，燃后于香炉之中，又平静地看着画像上的卫国公。

陈峙如今掌控内阁，元思也成了廷尉府名副其实的一把手，虽然曾经是楚王的伴读，可萧正平相信，人无非就是被利和名所驱动。

崔锦之独自一人离了筵席，随走了走，不知不觉就到了祠堂前。

丞相没接话，平静地抬起，眸微冷。

“来透气，路过此见到卫国公的画像，便想着来祭拜一二。”崔锦之的视线沉稳地落在祁旭的上。

她纤瘦的影端坐在桌前，年轻的面庞漠然地抬起，望向天边熹微的晨光，仿佛跨越了时间和空间，同萧正平遗留下的困境沉默地对视着。

两个同为令和帝左膀右臂的社稷之臣，相互揣测猜忌，无声息地斗了近十年，竟成了最了解彼此之人。

见她不愿多谈的模样，祁旭也收起了不显山不漏的话术，开门见山：“前段时日军中来报，蔡州已然收复。只怕秉破竹之势，收复申州也不过是时间问题吧？”

儿媳的祖父，画像却了陈家的祠堂，供宾客上香祭拜，真真荒谬到了极。

有了长乐公主横一脚，朝夕相对，携手相伴，谁能保证陈元思不会在日后生变呢？

前堂虽然不比正常的喜宴那般闹，到底还是有喜恭贺之声。可后院的祠堂中，才是真正静谧到了极。

“京城百姓承平日久，早就不知战事为何，若是早早平定了逆贼，还怎么取得战功，让天下人夸赞呢？”景王笑着摇摇，继续说了下去，“四弟这一步棋可走的真是妙，整整打了半年的仗，数次领兵冲敌军死战，骁勇无比，为国为民。”

祁旭背手而立，听了这话不免笑笑，“崔大人盼望着战事结束，若是四弟……也是这样想的，那么崔大人之愿，便能早日实现了。”

不知看了多久，她收回视线，刚要转离开祠堂，却见一位男踏步而来，也学着崔锦之方才动作，燃香香。

他声音低低地，似毒蛇黏腻地吐着冰冷的信，“看来继定远将军之后

一招棋，将所有的可能都谋算在了其中。

不慌不忙地完这一系列事情后，才转看向一旁垂首恭立的崔锦之。

即便陈家仍然定地选择站在祁宥后，成功扳倒了祁旭。可踏上帝位的祁宥，看着自己的肱骨重臣与萧家割裂不开，又是怎样的心境呢？

一个是炙手可，母家势力雄厚，最有望成为未来储君的景王，和一个异族血脉，不得皇帝喜，唯有一个丞相相伴的楚王。

他一月白锦袍，显然还在孝中，为着长乐的婚事，才了块晶莹玲珑的玉佩，显得不至于太过素淡。

像是无奈地笑了笑，轻声呢喃了一句，“临终了，还要给我这样一个难题。”

明人都知会选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