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的主人微微挑起帘，透过隙，崔锦之对上了一双泛着浅金异的瞳孔，如野兽般翳冰冷，照不一丝光亮。

活了两辈，从来没有人敢这样亲昵靠近他，更别提将他圈在怀里写字。

宥。

丞相笑了笑，轻轻地摸了摸他的。

“宥，宽也。不止有原谅，更有&039;宥德&039;之意。”

在被押解府的那一瞬，她抬看见府门外停着一辆通漆黑的车，质朴无华，却让人心生压抑。

祁宥抬望向崔锦之，轻声开：“只是无论如何仿写，都难以学到老师其中的神韵。”他顿了顿，像是难以启齿般，“不知……我可不可以看一老师当年的手稿？”

可崔锦之却怔楞了一瞬。

只是崔锦之那双，一瞬间仿佛一把尖刀，将他从到脚剖开，再定睛一看，又似乎什么情绪也没有。

第四章 布局

她带着祁宥的手，稳稳地落笔，紫毫宣笔在纸上轻轻落下一个飘逸俊秀的字。

抄家那夜，黑骑重甲围着丞相府，乌云翻，风雨来，大理寺卿于府门外声念新帝旨意，通敌叛国、贪赃枉法，无数条罪名压下来，通明的火把照亮崔锦之清俊的脸庞，少年丞相姿，孤傲得如雪地中生的一枝红梅，凌霜决绝。

丞相低下，和小少年认真地对视，神格外的柔和：“臣希望殿下如自己的名字一般，一个宽仁厚德之人。”

笑意，轻轻制止了清蕴还想往下说的苗：“臣十七那年中状元，年少得意，忘了形，一时有少年意气不羁，才斗胆写了这篇贴。”

祁宥几乎是被丞相圈在怀里，他不自在地动了动手腕，近距离地受着后之人，下一秒却被丞相稳稳地控住，淡淡的安神香在鼻尖萦绕，温柔耐心的话在耳边响起。

祁宥僵地扯了扯嘴角，刚要扯开话题。

“手稿再怎么学习，始终只是一张纸。不如让臣亲自来教殿下。”崔锦之突然站起，绕到祁宥的后，微微俯，轻轻的握住少年的手：“写字时，手腕抬起，笔锋聚拢，下笔凝神。”

“……原谅。”

她将字帖轻轻放在桌面上，脸本就苍白，却显得红，无端透一艳丽来。

她看着前瘦弱乖巧的少年，隔着前世今生，终于和那双睛联系在了一起。

少年浑僵，满腹的算计被突然打断，耳也不知怎么突然泛起了淡淡的红。

前世他早就走过无数尸山血海，搅无数风云，从不知“悔意”二字怎么写。

他胡跟着崔锦之力写着字，低下一看，才发现她写的是——

可在这一刻，他觉在这样一双清澈明了的双之下，自己中的肮脏晦暗一瞬间无遁形。

少年扭又局促，睛里还带着几分渴望，仿佛真的想细细观当年的亲笔手书。

前世她被诬陷通敌，一夜之间抄家下狱，丞相府内的东西不是被烧光，便是被呈大理寺查验，本没留下任何品，更不要说她的手稿了。

祁宥从问那句话开始，就一直盯着崔锦之的表情，丞相从一开始的微微怔楞，到古井无波地望向他，神并没有太大差错。

祁宥低垂下帘，藏起了底的讥讽，宽仁？他怕是这辈和这个词无缘了。

若丞相真的重生了，那么提到烧毁的府邸和惨死的仆不可能毫无反应。

“殿下明白您的名字是什么意思吗？”

是这位崔相伪装得太好，亦或者真的只是他多心了？

前人微微俯，眸中是最真挚的希冀与期盼。祁宥只和她对视了一，便狼狈地撤开了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