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应季小枝的信函发去没多久，孙太太携小表妹光临张记。廿一岁，小小，五官也不那么挑，但自有古典式的恬静。

“女为悦己者容是过去的说法了，而今穿衣打扮看心情，且由着万小去罢。”

谈吐不俗，行事合规却不拘谨。殷实了几辈的门第才养的这般女儿。

至于社场里的老爷太太们，无缘得知详情，只知吴先生了仕途，似乎在不得了的门里当官。

待女工领万霞去隔间量衣，孙太太忙不迭：“几年前看呢，是小姑娘。这留洋回来，还是小姑娘。不开窍。”

“孙太太勿好这样客气。”

“可不能这么说。”孙太太笑，“人家吴先生官拜国府，这么说是我们孙家攀了。”

不同于消亡了的“伍雪寒”份，这是正式任命。履历、功勋摆来，蒲郁这才得知57号是谁。

孙太太示意蒲郁莫再说下去，“拜托你了。”

孙太太闻言惊骇，“秘密警察不是那些个帮派分？”

第五十六章

店里的伙计向来受宽待，不曾见蒲郁动气。女工一下愣住了，战战兢兢：“先生亲自的意思吗？我这就把布匹搬上来！”

“那……万霞的事还……”

“你的手艺我是放心的，可要合缘……”孙太太不免叹气。

蒲郁放缓语气，“先前挑的料不了他的，我想想再说，你下去罢。”

蒲郁微怔，“可是商会的吴先生？”

女工疑惑这个他是谁，却是不敢问，称“是”，下楼去了。

“今时不同往日了，这是真资格的政府机关，警察、驻军见了他们都要让。”

“……我这么跟你说，就是专特务的机关。以前说的秘密警察，你总晓得？”孙仁孚。

如果不去看犄角旮旯的生活，是以为很的。

蒲郁明白了，孙太太为万霞了对象，可担心这事儿成不了。蒲郁不主张这样的旧派法，但生意还得顺着客人心意说话。

话说得骨，还以为孙太太会不兴。却听孙太太如释重负：“这人你打过照面的，说来还是张记的老客人。吴先生，有印象吧？”

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改组成立，原党务调查门为一，蒲郁所在的总局为二，另设三主邮电检查。两方争夺，总局落下风，吴祖清最终任副长。

万霞却自谦：“乡下来的，让小郁师傅看笑话了。”

“当然要谈，更要谈！”孙仁孚盖上茶盏，语重心长，“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若是有个背景这么的妹夫，以后什么事都好。”

没一会儿，蒲郁也来到制衣间。见女工们立即噤声，

少顷，送走孙太太与万霞。女工问：“先生，万小的单是拿给师傅还是您——”

“哪里的话。”蒲郁不吝溢几许。

上海的天是很的。

“都依你。”

蒲郁斟酌：“不知是哪家的公？孙太太且放心告诉我，也好‘对症下药’。”

蒲郁蹙眉：“我还没画设计稿。”

搭载沙发沿上的手抠了，蒲郁扬起一抹笑，“怎么是攀，上海滩谁不晓得吴先生是孙会长一手提携起来的。只是……万小年纪轻，那吴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