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喝了一茶，心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小丫，可惜终究年纪小想得天真了。她今日这一拒绝，就注定是讨不了老夫人的心了，而在这曹府内，不受老夫人，就必然会过得十分不顺心。

想到这小小庶女日后的下场，蒋氏便也不觉得被冒犯了，但还是对裴湘的不识抬举到微微不快。

可当她喝过茶后再次抬时，刚刚失去的笑容不仅回来了，而且比之前还要更加亲切真诚几分。

说到这里，蒋氏停顿了几息，才接着慨：

“湘儿自然是放心的，两家的情肯定断不了。在湘儿心中，不论沈家人贫穷富贵，他们永远是湘儿的亲人。湘儿年纪虽小，却也知不能忘恩负义的凉薄小人，不能忘记孝。只可惜湘儿如今已然远离沈家，再不能在沈家长辈边尽孝。唉，如此这般，湘儿怎能忍心舍弃沈家长辈心为湘儿起的名字？所以，还望婶母能理解侄女的这份小小孝心。”

蒋氏的这番叹息之言让裴湘了微微失落的神情。

她转望向坐在罗汉床上的孙老夫人，用一满天真的语气忐忑问：

说，为了给湘儿起名字，沈家父亲在书房里一连想了三个晚上，然后将选定的几个字写在信中寄给祖父，请他老人家定夺。祖父收到信后，又拉着大伯父一起讨论了大半日，连当天的晚饭都忘了吃，最后才选定了‘湘’字，也就有了湘儿的名字。二太太，湘儿如今北上，又得了富贵份，可湘儿绝不敢忘记沈家对湘儿的救命之恩和养育之情。”

然而孙老夫人虽然听奉承话，且在府中事也一向不大公平，可她当真不像几个小辈媳妇认为的那样年老糊涂了。

“湘儿，你二婶娘也是心急关心你，并不太了解这里面的渊源。”

孙老夫人刚刚一直在冷观察裴湘，一开始听到她那般惦念沈家时，心中确实不太舒服，只觉得这孩大约是养不熟了。

裴湘听过小孙氏的这番面情客话后，轻轻眨了眨，脸上的笑容又甜了三分。

她既然能推测孙老夫人会因为裴湘的选择而不兴，自然也明白自己这个主动提议之人也会被小小迁怒。她想，之后的几天里，她自己甚至庶二房一脉估计都会被老太太稍微冷落一阵了，而妯娌韩氏大约就会风得意数日。

“原来如此。”蒋氏的目光划过上首位置，果然发现老太太原本拉着孙女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松开了，中凉意与得意一闪而过，“湘儿，我自然能明白你对沈家的激和依恋，也怜惜你这般年幼就要经历几番波折，刚刚是我思虑不周。”

裴湘的这番话字字都扣在恩情与孝上，又了曹富沈贫的现状，她若排斥不喜的情绪，反倒是不妥了。难她这个当婶母的，要迫侄女嫌贫富忘恩负义吗？

随着裴湘的侃侃而谈，蒋氏原本挂在边的温雅笑容渐渐消失。

一旁的小孙氏不着痕迹地瞥了一老太太的面，同时笑着打圆场：

“可怜孩，小小年纪就远离了熟悉的养父母……你三婶母说得对，要是咱们曹沈两家离得近，那必然要常走动、常来往的，湘儿也会少些遗憾。”

“乖孩，你也说了，沈家对你有大恩，你们虽然没有血脉相连，可却也是亲人了。你的亲人，自然也是咱们曹府的亲戚。亲戚来客，咱们曹家必然是人人迎的，绝对不会嫌弃的。”

“沈家于你有大恩，你自然要时刻记在心上。老太太昨个儿还念叨过，说要是沈家人来京，必定要请到府中来客的。只可惜山路远，令咱们这么有缘分的两家人竟难以见面了。哎，不过咱们虽然见不到沈家人，可礼数不能落。湘儿放心，以后年节往来，咱们两家必是断不了的。”

“果然是小门小养来的莽撞丫，当真好赖不分又不知礼数。”蒋氏在心里撇了撇嘴，又暗自抱怨了一句。

“老太太，要是曹家和沈家离得很近，两家人就可以经常来往了吗？沈家并不是门大，他们登门拜访，帖上肯定没有爵位官衔儿的，也拿不贵重的礼，这样的客人，会不会让府上觉得丢脸呀？”

她昔日在里当才，不知受了多少约束，如今颐养天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