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要好久，”晚衣横琴膝上，“师兄想听琴音，不如我直接弹好了。”

“好听吧？”晚衣说，“两边翅膀的声音不一样，有好几琴音，看你怎么拨。”

“师弟，”晚衣走到穆离渊前，“你要听师尊的话。”

风里的霞光在银的琴弦上跃，一曲终了，晚衣收琴站起，姿亭亭玉立，对后人：“师兄不必劝我了，师尊已经同意我下山了。”

“我知你在想什么。”

“他才七岁，要什么息。”晚衣帮着小师弟说话。

“十二不算大人，二十才行及冠礼呢。”纪砚说，“也给我一个吧。”

穆离渊很久没再说话，纪砚站了片刻，转要走，忽听师弟小声问了句；“师尊喜师娘吗？”

穆离渊忘记哭了，专心致志研究起蝴蝶来。

“你哭了？”纪砚蹲下来，扒拉开他前的大雪球，歪着脑袋去瞅他的睛，瞅了一会儿，板起脸喝，“男儿有泪不轻弹！知不知？把泪了！”

“你怎么又哭？”纪砚皱起眉，“别又是装的吧......”

“我年纪最大，”纪砚，“要说下山，也该我先。”

雪球捡回来了，但他却有些不开心——他都已经想好师尊抱着他惨不忍睹的尸伤心泪的场景了，结果自己居然没死。

“上次你走火的事我帮你瞒下来了，”纪砚却没有继续说这件事，直接换了话题，“以后若要其他人看到，可不会再有人帮你瞒。”

晚衣认真摇：“师兄是师尊座下首徒，将来要接沧澜门的。”

淡蓝的翅膀颤动着，发一连串清脆的琴音。

光影错，四时变幻，一年又一年。

纪砚闻言，只笑了笑，不说话。

穆离渊还是不说话。

师兄弟两人站在山门前，望着远去的影渐渐消失。

远山白了又青，青了又黄，寒意忽起，风化作秋雨。

少年窜得快，可在晚衣里仍旧着一张稚的脸。

穆离渊疼得又掉了几滴泪。

“因为师兄是大人了呀。”晚衣说，“大人不能玩这些的。”

油纸伞在雨天留不下影，伞撑了好一会儿，纪砚才发觉周没有雨了。

穆离渊转过，没由来地说了一句：“师尊要成婚了。”

穆离渊低下，用手指拨了下蝴蝶的翅膀。

好可惜。

穆离渊往后仰要躲，但纪砚心思不在此，只想着不要看师弟鼻，把他抓回来又用力了几把。

“那也是泪。”晚衣在旁边纠正，“是因为泪得太多，睛盛不下了。”

“我不是......”穆离渊赶忙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有对师娘......”

纪砚闻言不走了，围着自己这个师弟转了半圈，停在他另一侧：“抬。”

纪砚拿扇狠狠了一下他肩膀：“你小想什么呢？”

......

“哎！师弟！你看！”晚衣打开自己的琴匣，拿了一只小蝴蝶，蝴蝶是蓝的，下面编着的绸带是粉的，她把蝴蝶放在穆离渊手心，轻声说，“你拨拨它的翅膀。”

纪砚脚步一停，重新转回：“这是什么问题？师尊和师娘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情厚，还用问吗？”

“怎么我没有。”纪砚看了一会儿，忍住了从小师弟手里抢玩的冲动。

穆离渊：“师放心，我会的。”

......

“不可能！”纪砚闷闷，低撕了一片衣摆去师弟的脸，手法横，了一片红血丝，“他们看错了。”

穆离渊微微怔愣。

“可是苏师叔在校场讲，你前几天被罚跪还抹泪呢。”晚衣认真地说。

纪砚跪在秋雨里一天一夜，江月白的院门开了又关，却没有留他。

落雪纷纷在风里化，林木枝展叶，朵争相绽放。

穆离渊抬起。

“成婚就成婚，关你什么事。”纪砚也转过看他，“你年纪不小了，别总往师娘那里跑，咱们几个无所谓，可沧澜山成百上千弟修士，让那些外人看到怎么想？”

穆离渊呆呆抬起，纪砚|暴地抹了一把他的脸，嫌弃：“怎么还鼻了！”

纪砚双手负后着扇骨，审视着穆离渊盛满慌的双。

这回来送行的只剩下穆离渊一个人。

“从小看老。”纪砚说，“我三岁就不哭鼻了。”

“没息！”纪砚骂。

穆离渊垂着，声音低得几乎喃喃自语：“是啊，师娘那样好......”

“听师尊的话。”纪砚说，“多练功，少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