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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死去,再到苏醒。
六年的记忆灌入脑海,月泉淮在琉璃心当中接受自己的记忆的过程,犹如把这些事情再次经历了一遍。
六年间他与自己对剑、相处,不断叩问,此刻他已知晓自己是谁、去往何方、将要做何事。
既已圆满,重塑肉身。
相较于琉璃心当中一幕幕闪回的绵长,现实中的时间相对应却只有短短一瞬——短到岑伤足以在闭眼之前看到月泉淮向自己走来,只是他当那是濒死的幻觉。
但他依旧觉得满足。
琉璃心的光芒在献祭结束后逐渐黯淡、最后消失。它变成了一块平平无奇的石头,安静地躺在雪地里,旁边则是身下开出一朵血莲的岑伤。
殷红的血顺着雪被一路绵延至月泉淮的脚下,在白雪的映衬下红得有些刺目。记起了一切的月泉淮双眸灿金,眉心隐约闪烁着一枚印记。但那印记几秒后也悄然融入月泉淮的肌肤,此刻他看起来只是寻常人模样,面色平静而淡然。
月泉淮在雪地上踏出几步,虽然脚印转瞬被新雪覆盖,但足以印证他此刻已然有了实体。他俯身下去捡起了那枚象征着他之前因果之果的琉璃心,又伸手试了试岑伤的鼻息。
虽然很微弱,但岑伤确实还活着。
没有放着岑伤不管让他等死的理由,月泉淮迅速点了他身上的几处大穴,目的是为了止血。刀没有拔,拔出来只会让岑伤死得更快,这点常识月泉淮还是有的。
扛起来走?
只怕会压到伤口。
拖着走?
又未免太过不近人情。
月泉淮想,他确实没有抱过什么人,投怀送抱的不算,布娃娃也不算。但其实布娃娃他也没抱过多久,小神仙很早就不再玩这些幼稚的东西了,所以一直以来,他所抱的最多的就是他的剑。
只是在月泉淮想到这些事的时候,面色苍白的岑伤已经在他怀里了。
月泉淮又一次肯定自己确实是活了,他与岑伤之间终于不再隔着那一层不知从何而来的障碍。怀中的义子面无血色的躺在臂弯里,睫毛都挂着天上落下的雪花,因为他昏过去之前最后一个表情是微笑,所以他的脸上此刻仍旧挂着浅淡的笑意。
岑伤自觉笑得难看,殊不知月泉淮并不这么觉得。他知道他为何而笑,所以只觉得他这精明能干的义子在这一方面过于傻里傻气。
月泉淮只有少年身形,但他毕竟是个武者,抱一个岑伤也并不费劲。更何况岑伤原先是没这么瘦的,只不过再原先也要追溯到八年前。八年很久很久,足够用相思将岑伤从原先匀称的身材折磨到消瘦。
更何况这八年当中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岑伤要不停地重温全世界只有自己无法看到义父的事实,这其中的苦涩只有岑伤自己知晓。
月泉淮没用多长时间就昭告了整个龙泉府他回来了的事实,因为渤海国最好的郎中被他抓来给岑伤疗伤了。而他在找郎中的路上也不曾避人——作为渤海国前国师、拥月仙人,他那张脸在龙泉府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最开始是一个人看见了,最后是所有人都知道了。
当然,也有前来垣虚宫打探消息的其他门派弟子,但是但凡有人没长眼睛,踏入了月泉淮所划下的禁忌范围内,下场也只有一个。
死。
一处处炸开的血迹像烙在地上的红梅,月泉淮漠然地看着这一切。他并不在乎,因为龙泉府一直在下雪,而雪总会掩盖所有痕迹。
郎中折腾了好几个时辰,走出卧房的时候几乎要虚脱。不过他还是在和月泉淮说完结果之后才昏过去——于是月泉淮让兴奋过度的门下弟子收拾出一件屋子给郎中歇息,毕竟日后还要继续诊治。
而他则独自走进了屋内。
那其实是他的房间,不过岑伤暂时在这里休养。
此刻的岑伤仍旧在昏迷当中,细纱布将他裹了一层又一层,但好在是止住了血。他的白发披散开来,脸色与头发比起来也红不了多少。
老大夫说岑伤那一刀是对着心脏去的,不过好在他偏了些角度,所以人才救得回来。他这刀若是再往左一些,就算是神仙出手,都留不下他这条命。
但即便如此,岑伤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醒来也是个未知数,这一点连郎中都不敢保证。那一刀虽然没有穿心,但也不是小伤,光是愈合就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看来岑伤还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