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明日……”王琅面上一片嫣红，“明日先一步往外朝去……就、就是了……”

正赶上，就此接下，李大人也好施展拳脚。”

“现如今已是李侍郎主事，朝野上下谁人瞧不陛下与许相国擢李端仪之心呢？”王琅轻声笑，“张十三娘明年武举仕，张尚书是明人，会上书致仕的。”

“端仪才三十三，阁尚书年岁还是太轻。”

张十三娘是张允青与冯玉章的次女，说来秋猎时候她还请命要与漠北那人比试，不过教阿斯兰抢了先，竟没见过她手如何。张允思一生未婚，妹妹这次女在族中便如过继给他一般，若再走武官仕，他为避嫌确是该辞官了。

皇帝手一顿，旋即便笑开了，指与名指抚了几下将王琅上巾帽卸了，一青丝：“只怕给你的不够，儿地跑来里住着，明日你可怎么上朝？”她手指不安分，顺着后颈脊背一路爬衣襟里，撑得那量裁成的圆领死死勒在王琅咽上，领相合的珍珠扣线迹松脱，瞧着要崩开——

皇帝骤然了手来，那衣裳才算重归原位。王琅得了松快，忙大气好解了咽痛，却听皇帝笑：“寅时便起可是磨人，左右不过两三日便要封笔，索朕替你往御史台告个假，也放思哥一，让他安安生生过了今年去。”

阿斯兰才到次间，便见着皇帝随手一指，也不抬：“坐。我就猜你这个时辰该到了，着将王青瑚打发去的。”矮桌上随意摊开几本厚实册，阿斯兰往她脚边坐下，发觉这几册全是税赋账目，又移开了睛。

她是年岁长了，寻些旁弥补她自己，又与先帝当年有何分别。这时节上有薄霜，走起来路，只得行缓些，他错低，便算是与对面来人全过了礼数。待来人走过了，他才回望了一。那男人形壮，裹了一戎服风帽，脚下革靴飒飒作响，到殿前也不须通报，掀了棉帘便卸下斗篷风帽，径直迈步去。

王琅险险才挂住了笑没落下去：“瑶娘……你真是觉他年岁太轻……？”而不是舍不得置他于险境？他不敢抬，只将脸蹭在皇帝膝上，盯着她夹衣下摆的金线看。

细细想来，他这病未免不是提前给李明珠铺路。大才没有，小聪明却多……皇帝叹了气，虽说张允思不堪大用，这般却也不算坏，张氏了七十年外戚，也是不该威势太盛，免得招来祸端，反败了家业。

她是在拖延。王琅从栖梧退来只觉苦涩，她拖延这一两日不过是给她自己求个心安，好多护着李明珠几日。这两年来各上了多少弹劾那蛮的折，她起初还敷衍些许，如今已明着袒护了，连带着些钻营的在府里养起西域少年，还望着今年选秀时候能浑摸鱼——自作聪明以为皇帝独好这一。

“那本查禁又不是为这个，莲六娘委为娈，与太后、亲王相以至篡权夺位，从二张、嫪毐之例行王莽旧事，怎么也不好在市井传。”皇帝笑，“我想着，写这话本的多半宦海里打过儿，里权夺利的倒很有几分可信，这才来给你读的。

“你不怕我看了这些吗。”

阿斯兰沉声：“那本是禁书。”

皇帝睨了他一，过了好一阵才：“……思哥动不得。”

皇帝大笑：“这些冗杂东西，你若能过目不忘也是你的本事。更何况你如今每每读些市井话本，哪有不涉这些的，就譬如……”她沉了片刻，“譬如前两日你读的《莲台缘记》，里莲六娘不就提了些川泽之利，盐价几何，糖料押送，哪样不是税赋重呢。”

“臣哪敢呢……”王琅一偏，便索将耳尖送皇帝手心里去，趁势躺在了皇帝掌中，“臣比不得李侍郎家清白，自然是妻君赐什么都是好的。”

“嗯……他是年岁浅了些——说来你与他资历相当，只是御史台颇不易提，察使已是极限，阿琅是在怪我了？”皇帝了王琅耳垂——他去年随时兴风气穿了耳，如今总要些耳饰在上，这一便整好扰得那红宝石耳钉在细小耳孔里刮来蹭去，在耳尖惹来一片红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