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是冠礼取过表字后之事。小郎君嫌亲爹起的这表字太小家气，“幼棠”“幼棠”，还不是说家中末，显得人没长大似的。他从小便觉大名文气太重不似武臣，长大后表字又更显得幼稚。如此嗔怪了好几日，赵殷被缠得无法，最后只得了底，将大名由来和盘托，才说这表字也是从大名而来，闹得小郎君几日下不来台——总不能为了这事与皇帝置气。

傻小。皇帝好笑，只怕来日被人卖了还要倒找钱给人家。“赵幼棠，你可真是朕的小祖宗。罢了罢了随你吧，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她安抚了崇光，才又回瞧底下人打球。

“皇帝陛下，”待那女娘受赏退了下去，便来个漠北使臣，“启禀皇帝陛下，年年均是天朝上国弟球赛娱目，今年小人愿提议看些新东西。”这人汉话不甚利，像是临时习的，瞧他形魁梧，阔面大耳，眉大，一利落打扮，显见着是个力士。

“陛下您怎么还揪着不放了！臣侍那不是想穿给陛下瞧瞧么，那等赐服平日里也穿不上的……”崇光鼓着脸坐下来，“您还打趣臣侍呢，这名儿是陛下起的，竟也没人同臣侍讲。”

“是啊，天气再也不能忘了在外添一件罩甲，是不是赵幼棠？”皇帝故作严肃地，“嗯，必得要曳撒罩甲，才好一彰赵幼棠赵校尉俊风。”

“嗯，是啊，”皇帝顺小声揶揄，“真正在神封耀武扬威的是你嘛。”

皇帝此时却不好再理会他，只笑：“这倒有趣，不知贵使有何提议？”她指尖敲起御座扶手，发有节奏的“叩叩”声。

这话说得……皇帝心下冷笑一声，还将人架上台不得下来了，看来今儿这新戏是非唱不可了。她脊背后靠，换了个端正姿势来：“既然贵使有所提议，想来贵使正有此人选教朕领略一番弓本事了。”

“哼。跟着三叔下跪求和的时候怎么没有这么威风。”阿斯兰冷哼一声，“跑来这地方卖有什么用，有本事去神封。”

“……陛下说什么呢，陛下钦赐的名儿呢，臣侍哪有不喜。”

“不换。臣侍不换。”崇光咧着嘴笑，“这名儿是陛下起的，就是陛下与臣侍的缘分，那会臣侍没生呢就先有了与陛下的缘分。臣侍不换，嘿嘿，换新的红线就断了。”

“可你不就不喜么。”皇帝朝崇光脸上了一把，“一个名儿罢了，朕还不至于为这事要治你的罪。想换个什么样的？同朕说了朕想个新的。”

这边球有了结果，那为首的小女娘瞧着很有些疲累，大着气就上前来谢恩受赏，步履却是一丝不：“臣谢过陛下。”瞧她打扮，当是文臣女娘……可惜素来通晓京中小消息的哥哥不在侧，不然倒能打听些详细。

过了两年，底下游戏的公们也换了一波——官家公嫁去作了人夫，哪还好再在场上抛面呢，这是给年轻女娘公们搭的台。上回那朱家世皇帝还有印象，后考了武举，金吾卫谋了个职位，今日当在巡防之列。

“若非你父亲提，朕也不记得啦，你不喜这名儿过两日朕赐你个新的？”

“……还不是输给你。”阿斯兰了气，闷声。

“谢谢你啊我的小狮，”皇帝哭笑不得，“今年是少些意趣。说来也不过是勋贵家人的际场罢了，不必如此认真——说再多你我也下不了场。”

这提议刁钻，不仅需要迎战之人弓娴熟，更需要上近格斗抢夺对方战利品，骑术、术、搏斗三者缺一不可，若非熟练战士不可为，哪是场上这些锦绣堆里养大的勋贵家人所长。

那力士于是微笑着躬下：“不敢让皇帝陛下领略，是小人愿领教勇士们的武艺，却不知哪位勇士愿意赐教？”

“懂战术的那个女人术不佳，她队里人也不会合。”阿斯兰皱眉，过了片刻才憋来一句，“……不如你。”

“回皇帝陛下，”那使臣单膝跪地，一手抚心一手举过行了个大礼，“小人听说天朝君有六艺，其中就有箭与骑两项，还有柳祈福习俗。小人不才，想提议上柳，就以球赛草场为界，在其中设路障，以最终抢夺柳枝多者为胜。想来天朝人才济济，皇帝陛下定不吝赐教。”

今年这球赛倒有些无趣，这里再没个如朱家世那般弓娴熟又运筹帷幄的，瞧着成了两队少年人策追球，多少缺了些观赏意趣。

阿斯兰哼了一声，转过去，上珠饰也随着动作轻摇，在日底下折亮光：“我知，不会给你惹麻烦。”

皇帝环视了一圈场下。一阵静

生面孔。皇帝挑眉，昨日还与江蓠商议此事，闹了半天原来在这等着呢。不接茬显得小家气，接了茬若输了又下不了台……真是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