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是她父亲的姓氏。她母亲是一个婢，被她父亲夺了过去，后来有了。那父亲以为是个男孩，待婢极好。直到婢产下女孩，那父亲立即变脸，死了婢。本也想把她也送走，但被大夫人劝下。这么多年，把她当庶女养，对外却宣称是嫡女。”

当年才跟他膝盖一般的儿，如今已长成了一棵青松。当年裹在襁褓里的女儿，已经长成了懂事的大姑娘。

他呢，年龄越长，八卦心就越盛。

程拟：“你想怎样，那是你的事。我想也不了，要你，你又要跟我闹翻天。”

越来越像他的另一个份——冠怀生。

程拟面羞愧，“婚后，我唤她‘孩他娘’。好像她先是孩他娘，再是我的妻，最后才是她自己。”

“笑话！”程拟被他这番无理话给气笑。

“你想来说什么事？”

“你是想让程家的列祖列宗看看你有多不孝吗？”

程延嗤笑一声。

也曾是这样一个朝霞漫天的黄昏，他送走了妻。当时儿闹着不让妻下葬，女儿尚待在襁褓里，哭哑了嗓。他又当爹，又当娘，把两个孩照顾成人。不过好像爹也没好，娘也没好，面挂不住。

*

与冠怀生的那一夜疯狂，至今已过去了十几日。

程延眸微滞，显然是没意识到这等开明话会从程拟嘴里脱。

所以程延这变化，想也是为了讨好“嫂嫂”。

这等局面不适合任何大喜事，但他还是想给凝珑一份代。不能立即成婚，能让全城人都知她是世的未婚妻也好。

程延：“请你面，写一封婚贴，给凝府递过去。再另写一封书信，与凝家长辈商定婚期。”

父俩没其他话可说，气氛相当尴尬。

望着儿的侧脸，他心里忽然升起一莫大的无力。

他说：“娘本不姓王。”

程拟毫无犹豫地回当然。

程拟心不在焉地“哦”了声，“再说吧。你觉得当今这混世，适合把人家姑娘娶回家？你愿意娶，人家还不愿意嫁呢！先把江山打下来再说，儿女情长靠后排。”

程拟还以为他专程来跑一趟，是来说朝堂大事。不曾想竟是为儿女情长。

后浪推前浪，他隐隐到自己早已跟不上年轻人的步伐，或许有朝一日会被拍死在沙滩上。

程拟：“你什么意思？她不姓王，还姓什么？我不仅记得你娘的名字，还记得岳父岳母的名字，甚至连王家十几代祖宗的名字都记得清楚！她不姓王，哦，你的意思是说，我还没你了解她？”

“她姓王，行十二，娘家唤她十二娘。大名王闻月，小名月。成婚前，我唤她月娘。成婚后，我……”

“随父姓是老祖宗的传统，怎么，你还想把这传统反了不成？你是不是拐着弯骂你老！好，你不姓程，不姓王，难想姓‘房’？你要是房延，能享受程家给你的滔天富贵？！”

就是在无数个这般小得毫不起的瞬间里，程延无时无刻地变化，直至完全蜕变为他最想的冠怀生。

己的名字了吧。你呢，你还记得她的名字吗？”

原本还有所顾忌，今下得了程拟这番话，心里的计划算是基本落定了。

程延不同他吵，何况这还是在祠堂。

迟来的情比草贱。

中间这十几日，每逢解蛊夜，她便与程延缠得你死我活。蛊越来越淡，甚至让她觉已经解除净了。

程延的脸与从前有些变化，变化不大，大概只有多日不见才能观察来。

也能护着凝珑。

“那父亲从不关心她，可她竟要随父姓。那婢悉心呵护孩，可死后连族谱都不曾，更没人记得她的名字。婢原本叫‘房茹萍’，我娘也应姓房。”

程拟颔首说行。

所以在程延开辞别时，程拟心里其实是松了一气。

程拟也意识到此举不好，跨过门栏走堂去。

凝珑最近过烦了在两个男人间不断变脸斡旋的日。

有时会“买通”程瑗，让贴心的小棉袄给他讲讲那位“嫂嫂”。

程延何尝不知。

程拟望着程延笔直的背影，只觉那背影越来越模糊。

他终于舍得细细打量他的儿。

结合程延在祠堂说改姓氏那番话，程拟其实已经明白了他想什么。

程延不以为然，只是定睛看着王氏的牌位。

老父亲也是刀嘴豆腐心，嘴里说与儿断亲，老死不相往来，实则很是关心这个儿。

程拟似乎总在暝暝日暮中送人，不送亲人还是送好友。

程延回：“那就先放风声，说程凝两家联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