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黎生生把泪吞回去了，停得太急，又打了个哭嗝儿。

她闻声圈立刻就红了，衬着香腮带赤，碧蓝瞳光潋滟，颤巍巍似一株雨后海棠。少女生母卑微，见识也浅薄，急于辩驳，却又语无次。

“妾……婢，婢是罪臣之女，皇恩浩未曾株连，已是妾万万世修来的福分了，哪还敢再以门第自居？卑贱之人，真不敢当圣人垂……况且嫁从夫，妾的份要跟着萧王殿下的份走——”

她哭得鼻通红，泪冲着脂粉往下，煞是可怜。不知的人，还以为新妇没上轿就招了板上呢。

陶嬷嬷满意地了。“说得清，也要得到。”觑一悬黎的神，又：“娘名门，想必不会村妇俗之态。”

“命妇之刑分四等，即掌责、笞责、板责、杖责，受刑皆。掌责最轻，不限数目；笞责用小竹板，长二尺一寸，宽一寸八分，数不得过一百；板责用大竹板，长不得过四尺，宽不得过三寸，数不得过五十；杖责最重，轻易不能动用。此为官刑。贵妃娘娘所赐的陪嫁规矩则是私刑，不在四等之内。责时，双膝相距不得小于三寸；责后时，应分一尺，不得有丝毫遮挡掩饰。依妾的位分，当受笞刑四十，再用陪嫁规矩责打二十记，然后请夫主以柳枝鞭打后，谓之开。”

悬黎心中登时警铃大作。谢贵妃遣心腹来教导自己，恐怕正是这个意思。

陶嬷嬷假模假式地拍了拍她手臂：“好了，老不过白说一句，偏娘多心。”

说到这里她面犹疑，胆怯地往后瞥了一，被嬷嬷的冷冽神吓得一个激灵。

悬黎的声音太过柔顺，说到这里反而是陶嬷嬷有些尴尬。好在她也是积年的礼仪嬷嬷，也奉命训诫过好些嫔妃，面上倒还不动声，又追问到：“用刑几等？分几寸？若是哭喊求饶污了大王清听，又该领什么规矩？”

“若是失了仪态，该赐姜或是加罚后。尤其失礼的，要赏桃双印，以示轻浮放，今后便再不能侍寝。”

姜悬黎开时两颊姣红似映日芙蕖，齿却净清脆如莺啼，顺从地不可思议。

嬷嬷叹气。“又得重新上妆，误了吉时惹恼了殿下，您可有的受。”

“初见大王，当着素襦裙，梳半翻髻，不簪钗，只以红罗缚发。先行四拜礼，然后领受闺刑。”她对镜羞涩一笑，顾盼间满室生辉。

“刑毕，才能服品服、钗钿，行四拜礼朝见大王，象征以夫为天，一荣耀皆夫君所赐。”

“亲王纳侧，不告庙、不发册、不亲迎，婚礼不举乐。妾应乘白铜饰犊车，自西门萧王府……”

“受刑时，应当自行褪去外裳，解开下裙，跪伏在月牙凳上。再由女官褪去亵，后。”

妻者齐也。她仿佛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直接吓得哭来，转过扯住陶嬷嬷的衣袖哀哀求饶。“嬷嬷恕罪，妾万不敢肖想王妃之位！只是尽心侍奉大王，不存别的念想……”

悬黎噎噎地止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