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虽还说得利落，但柳青一看他这样，就知他醉得不轻了。

齐凤山笑着摆摆手，沈延却已经一饮而尽。

“童言无忌，你莫要见怪，” 齐凤山笑，又指了指柳青，“不过，这孩吃过许多苦，过得不容易，你若能待她好一些，便待她好一些吧。”

“大人，这假山这么，上去会不会太累？咱们明日天亮了再去，好不好？”

他说着又和沈延碰了杯，让他喝。

她只是担心沈延看穿她冒名替的事。

“……你们还不速速让开，那假山有何去不得，为何拦着本官的路！”

齐凤山望着二人的背影，长长地叹了气。

“下官……”

珠珠调不听话的时候，她就说要带她到衙门去，让又凶又严厉的沈大人好好训训她。谁知这孩居然这时候将这些翻来。

柳青在一旁瞧着他，既怕他探究她的事，又怕他喝得太多了伤。

也不知他在这厮里是个什么样。他对他有那么凶么？

齐铮见沈延在琢磨父亲的话，怕他琢磨什么来，忙又劝他喝酒。

沈延将双手背在后，站在那里已经微微有些晃，然而他仍是如往常一般，目光冷厉，官威丝毫不减。

“里有贵人生了急病，齐院判被叫走了。”

亭里安静得很，她说的每个字都落地有声。

柳青太突突地直，都不敢看沈延的表情。

“说起来，柳主事怎会住在先生家里？”

“君常啊，” 齐铮压过柳青的声音，给沈延倒了杯酒，“咱们至少三年没见了吧？父亲总念叨你，又见不到人，这杯是不是该罚你？”

“……是，学生明白……”

“岂有此理……”

后来她说起园里有个池塘，景不错，暗示齐铮带着沈延去那边坐坐。

柳青赶忙从衣架上扯了件袍匆匆系上，将槅扇一合便随着下人往园跑。

他气有些郑重，神也似乎颇有意，看得沈延一怔。

沈延极少喝酒，但是他确实连着三年多没来看望师父了，年节的时候也只是派人给齐家送 些节礼，现在想来觉得很过意不去。

“下官年幼失了双亲，落到京城，” 柳青怕旁人开说岔了，便立刻回答他，“师父见下官可怜，便收了下官在家里杂事。后来下官又跟着师父学查案的本事，师父心疼下官孤苦无依，又认了下官作义。之后下官便一直住在师父家里了。”

柳青苦笑着摇，她自然知他会待她好。

“诶，小孩不懂事，” 齐铮呵呵笑，“沈大人训柳大人那也是为她好，是不是君常？”

沈延原本和齐铮就有些情，又看着齐凤山的面，便也没有推拒。后来酒愁，他心里竟也有片刻的舒畅，就脆这样一杯一杯地浇下去。

“原来您就是沈大人啊？”

“原来如此……柳主事原是哪里人？听音倒是听不了。”

然而她才刚哄了珠珠睡下，便有下人来敲门，说沈延非要爬园里的假山，怎么拦也拦不住。

沈延又问了些柳青早年的事，比如几岁来的京师、怎么认识的齐凤山、怎么会想学查案之类的。齐铮知他明，怕任他这么问下去早晚问破绽来，便找了各式各样的借劝酒，又让人端上他自己泡的药酒，给沈延尝。

“……其实你告诉他又何妨？我看这孩很不错，你若告诉他，他会待你好的。”

“……大人啊，不是小的们拦着您，是那假山，小的们怕您有个闪失。”

几人在凉亭里落座，沈延见了柳青，果然问起她的事。

“是啊。” 沈延对她笑，“怎么了？”

“一个人有一个人的路，我这条路他走不了，也不该把他拉上。既然如此，又何必纠缠，反倒耽误了他……”

柳青赶跑过去搀住他，又摆摆手让那几个下人自去忙。

“也没怎么，就是……您以后……能不能少训柳大人？他会怕的。” 珠珠仰着小脸，似乎是鼓足了浑的勇气才说来的。

等她呼哧呼哧地跑到池塘边，却见廊下两个小厮正跪在沈延面前。

沈延一甩袖，就朝旁侧歪了歪。

说话的是坐在加椅上的珠珠。

齐铮会意，便拉着沈延离了座，到池塘边闲聊去。

“是沈延疏忽了，确实该罚。”

“……” 柳青听得直，“我师兄呢？”

柳青见珠珠差不多吃饱了，便带她回去安置。

沈延喝了酒，瞟了一两颊绯红的柳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