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在日下仰着脑袋看他，心想他到底是特意给自己挑了匹特别的，还是特意给随从挑了匹特别矮的。

五爷觉得天气闷，不想值房，见院里有凉，便一坐到那凉下的石墩上。柳青赶让书吏送来茶壶茶盏，亲自给他斟了茶。

只是这人晴不定的，也不知能不能问什么来。

另一张纸上便是那血痕的样，柳青看了半晌也没辨认那到底是个什么符号又或是像个什么。

给公主装殓的人并非仵作，能主动告知他的事情估计不多，可此连指甲的细节都写得清清楚楚，想来是他问得极细致了。

钱伯笑着答应。

所以凶手应当是她极为亲近或是熟悉的人。至于那血痕是怎么回事，她还想不透。

他这一番动作，竟让柳青想到意躁动的时节里那些活力过旺的雄兽。

“说吧，找爷什么事？”五爷把扇往石桌上一放

柳青打开一看，是沈延的笔迹。看内容应当是对某尸的描述，却没有注明死者的名姓。

那人一绯袍，脊背直，走起路来阔步生风。他似乎也在朝他们这里看，一双寒星目中视线冰冷。

也幸亏有他问来的这些，否则这桩线索极少的案，她查起来要大费周章了。

这女人才不会专程去谢他，找他一准有事。不过看她嘴甜，他也乐得让她求他。

也好，替她省钱了，反正她也是问案的事，请他在衙门里坐坐也无妨。

府内下人和侍卫都说那日府里只来过一位尼姑，而尼姑离开时，公主还好好地活着。

好在，她今日算是走运。都不用她找，那位爷自己就来了。

“......是是，爷您请随我来。”

五爷鼻里哼了声：“爷就知，你是无事不来。”

“......呦，特意来迎接爷啊，还懂事的。”

柳青默然一笑。他要是这么说的话，她摊上这个案也有他的功劳。

“死者着掐腰斓边纻丝褙，除了前以外，全完好，无淤青、伤痕，唯左有一而窄的伤，右侧有一怪异却极浅的血痕，似是有人以刀划的。死者妆容致，指甲边缘完好，并无剐蹭磨损，且应当是新染了丹蔻......”

五爷嘴一撇：“我都到你们衙门了，怎么也该在衙门请我喝茶呀。”

公主死前显然是没有激烈反抗过的，与其说是在与盗贼搏斗中被杀，更像是在极为放松时被人一刀毙命。

柳青又说了几句不相的，便从门房拿了把伞，了衙门。

若真是这情况，就不好办了。毕竟涉及公主的私隐，她到哪里去找疑犯。

她明白为何沈延不写死者名姓了。这应当是永嘉公主的尸。

五爷摇了摇扇，似乎一切早就在他的掌握之中：“嗯，那是自然，爷都手了，能有什么解决不了的......话说，你打算怎么谢我？”

她拿着这两张纸琢磨了一会，觉得桂三和那丫鬟的嫌疑基本可以排除了。

也不知他是如何想浴堂这主意。

......

柳青听得呛了茶，能这么说自己姑姑的他还是一个。

五爷眉一蹙，刚要发作，却见远的抄手游廊上一个清俊的影经过。

那小丫鬟若只是为了偷东西，本犯不上杀人，而且那匕首得又狠又准，也不像一个内宅里的小丫鬟所为。

柳青想来想去，觉得也许公主曾经在府中密会某个人，府内的下人要么并不知晓，要么是知晓了却不敢说。

转过天来，快到中午的时候，沈延的书吏给柳青送来了两张纸。

“爷这位姑姑啊，可不是省油的灯，虽是个寡妇，可是风快活一样没落下。爷都怀疑她那死去的丈夫是被绿帽给活活压死的……”

他将驱到她面前，很没有必要地甩了一下长，翻下，让前后衣摆甩一个漂亮的弧线。

我们底下的人才有好日过。”

柳青嘿嘿一笑：“爷，实不相瞒，小人在查永嘉公主的案，觉得这凶手可能是和公主极亲近的人，所以小人想跟爷您打听打听公主常和什么人来往。”

“行吧，爷也不是小气的人。”

她突然想到一个人。

“五爷，小人正想去顺天府向您谢，”她向他行了一礼，“多亏您的安排，小人的事已经解决了。”

他喝了茶，又拿起他的扇。

她刚跨衙门的门槛，就看到了五爷。他一八宝纹纻丝直，金嵌玉的发箍在日光下闪耀着光辉。他骑在一匹极壮的黝黑发亮的上，连人带，比后骑的随从足了两个。

“......”柳青想了想，“小人请您吃饭？”

五爷想抬手给她拍拍，但她见他的手伸过来，下意识地往旁边一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