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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妄求堂(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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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圣道山门被破,肖紫衿一马当先冲入敌阵之中。他本是世家子弟,跟随李相夷入四顾门后,在江湖上也闯出不少名号。一身紫袍宣天,风光无限的三门主是也。这世上神通广大的妖孽太多,不过更多人到死也只是庸碌无为的芸芸众生。按理说,肖紫衿在二十有四的年纪就站到旁人无法企及的高点,应当再无所求才对。然而,就是这样的青年才俊背地里也有自己的秘密。比如,他非常介怀李相夷的死亡。

破城剑利落贯穿一人的胸口,便锁定下一个目标。

李相夷在时,满心满眼都是那个幼时与他同甘共苦的师兄。肖紫衿含着金汤匙出生,从没饿过肚子,不知道从野狗嘴边夺下的食物是个什么滋味。他不懂,因而甘愿去做他们兄友弟恭的陪衬。后来,单孤刀战死于松林。三位义结金兰的兄弟只余他们二人,肖紫衿认为自己该为李相夷做出些什么。但李相夷好似不需要,仿佛一个人日夜抱着刎颈剑哭万事就会好起来。所有人都告诉他,门主在伤心,他应当体恤。他不懂,却也配合着去做。

再后来,连李相夷都死了。肖紫衿并不惊讶,这恰好证明他是对的。他是活到最后的人,他是四顾门名正言顺的后继者。他可以闯出自己的故事,放歌纵酒、红颜相伴;背负起责任,将四顾门发扬光大;兴许每年在“挚友李相夷之墓”前烧几张纸。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从后种种譬如今日生。说得很好听。江湖不就是那么薄情寡义的地方吗。可为什么......即使到了这地步,乔婉娩也好、纪汉佛也好,众人的目光依旧没有投向自己?在他们眼中......自己甚至都比不过一个乡野游医——仅仅因为这个游医长得很像李相夷。凭什么?凭什么!

肖紫衿彻底无法忍耐。

破城剑走形一歪,剑锋上的鲜血溅到面颊。血珠冰凉,提醒他想得太深,有些走神了。他渐渐脱离战圈,走入陌生的地方。四周雾锁烟迷,阴气逼人。

是幻境?还是迷阵?

为回答他的问题,浓雾中央走出一人,是血域天魔。

那是为害苗疆三十年的凶横恶贼,李相夷初次下山便一举讨伐了他。为了庆祝此事,肖紫衿请他喝过酒。最小的兄弟那么出息,他与单孤刀与有荣焉,在外吹嘘了很久。

噢,原来是幻境。

肖紫衿神色动都未动,提剑就砍。一招白虹贯日,削去其左臂,一招彗星袭月,削去其右臂。失了战力的血域天魔抽搐几下,登时化轻烟状散去。没什么好在意的,李相夷能杀死的对手,他也可以杀。

下一个敌人接踵而至,肖紫衿三招以内便定胜负,下下个敌人也如是。其中有李相夷杀过的,有他与李相夷合力击杀的。哈哈,肖紫衿都要为这幻境感到可悲。这些人都是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现在的他很强,不需要帮手。

他提着破城剑,近乎写意地等待雾霭重新聚集,换下个不上台盘的东西登场。

——说着就来了。一白衣人飘飘然从虚旷中跃出,轻纱罩面,卓然而立。

肖紫衿怔怔凝视前方白雾。过了很久,才转转酸胀起来的眼珠,真正将视线放在白衣人身上。不对啊。这不是他。他从未穿过素衣,也从未蒙过脸。他是何等嚣张跋扈的人?他要做什么,恨不得闹得满城都知道!肖紫衿不解,反复把白衣人从头看到脚,连一根头发丝都不错过。不对啊。这也只能是他。除了他,还有谁的眼睛能那么假仁假义地注视自己呢。肖紫衿脸上的表情很精彩,有错愕、有气恼、有悲丧。而最终,还是“喜”字占了上风——惊喜,他惊喜到全身发抖。

“好啊。李相夷,堂堂正正与我一战!”

“李相夷”不言,发出一声轻笑。不屑一顾的样子当他如虫豸,与肖紫衿的噩梦如出一辙。

“你、莫、要、看、不、起、我!”

破城剑剑光大作,紫电清霜如万钧雷霆。而李相夷出招,杀机并不重。温柔、峻烈。风流、激切。只在破城剑锐意最胜的时候,使天地忽而暗了一瞬。肖紫衿被漆黑吞没,再度开云见天之时,一物架在他颈边。

竟只是一截枯枝。李相夷的剑呢?少师呢?刎颈呢?它们替李相夷斩过多少妖邪?它们在哪里?

肖紫衿大怒,还未来得及质问李相夷,李相夷便同先前那些被他击败的幻影一般,无声无息地溃散。

他提着破城剑,分外茫然地等待雾霭重新聚集,如堕五里雾中手足无措。

——然后。一白衣人飘飘然从虚旷中跃出,轻纱罩面,卓然而立。

肖紫衿面容扭曲,再度出剑嘶吼着刺向他。结果没有什么不同,只是更狼狈地被李相夷击倒而已。

每一次,肖紫衿都落败。每一次,李相夷的枯枝都会架在他颈间寸前。每一次,李相夷离开、消失、再出现。

李相夷不会杀死他。当然了,他们可是好兄弟。况且肖紫衿没有什么对不起李相夷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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