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药。
哪怕是为了这一点,他也要确保崇应彪的安全。
崇应彪虽然甩下他,但他还是跟了上去,一路上崇应彪算是通行无阻,临到营帐,他瞥了眼身后的姬发,让姬发滚。
“辛苦你了。”姬发说。
崇应彪“呵”了一声,冷笑着,让姬发有多远爬多远。
但当他转过身,走进那个对他来说像牢房一样房间时,对自己畸形身体的恐惧,竟因为被姬发激得分散了大半注意力而烟消云散。
随时被重新扣上栏杆长绳,他在等待夜晚到来的短短时辰里竟然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梦中,他来到了那片熟悉的雪地,士兵被割断阴茎的尸体掉在雪丛中,鲜血汩汩涌流,染红了军妓的手。
军妓满手疱疹,曾经美丽的脸被折磨得形销骨立,面黄肌瘦,无数斑痘生长在她脸上,畸形又怪异。
她看着追过来的崇应彪,表情是绝望的冷漠,她用沙哑的嗓子说你要杀便杀吧。
可崇应彪说我不杀你。
“为什么?”
崇应彪想起初见这军妓时的美丽,以及她现在恶心至极的丑陋,他知道这个女的是被敌军败逃时被遗落下来的不知道哪个首领或者将士的次女,总之当时他们质子团大胜外族,并将此城贵族府中的人虏来做最下贱的奴隶。这个女的就是军妓之一,军中欲望强盛的士兵都会拿她来泄火。崇应彪自认恶人,却也不是彻头彻尾的人渣,面对同样是被家人抛弃的少女,他倒也不会变态至极地拿她当泄欲道具。
况且他的任何火早就在跟姬发打架的时候打得头破血流浇灭了,妈的,臭农夫。
其他关于这个军妓的似乎还有什么纠葛,他也忘了,不过军妓的旁边的士兵他倒是知道,是对军妓的施虐最多的人。
今晚是行军转移阵地的前夜,按照惯例这个已经没用的军妓会被他们抛下等死或者直接杀掉,没想到这个军妓居然把一直凌虐她的士兵杀了,这在军中可是杀头的大罪。不过崇应彪只是刚好路过,他可以假装没看见这回事,反正这个士兵也不是他们阵地的人。
“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答完我可以放你走。”
他问:“你之后打算怎么办?”
死吗,还是活下去?
杀掉仇人复仇之后抱着最浓烈的爱恨终了似乎是不错的选择,大概也是所谓人生故事最好的完结,毕竟她也活不长了,要终结在欲望满足的此刻吗?
但她说,我要活下去。
“我辛辛苦苦活了那么久,不是为了杀了这个渣滓就去死的,我要活下去,哪怕只有一天我也要活下去,没东西吃我就扒树根,饿死了也总好过我现在就去死。”
“我要活下去,我要走出这片雪地。”
崇应彪想,你的人生毁尽,容貌毁尽,身体毁尽,被抛弃贯彻你的人生,这样的生存有任何意义吗,这样挣扎有任何坚持的必要吗?
“你什么都没有了。”
“什么都没有也不妨碍我要得到,我要活下去,我要把什么都抓到手。”
贪婪的人。
“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