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克的表情僵住了。

“哈克，”南希站起来，向他伸手，“我要去寻找小数后十个零的可能，你跟我来么？”

“PT-1，”南希说，“我问你，宇宙里有面包吗？”

PT-1狭长的显示屏滴溜溜闪了会儿光。

“是你天资愚钝！我，哈克·穆恩，可是第五纪元最帝国、纳里斯第三帝国的皇家教师！”

“有PT-1的谱，这不是难事。”南希说，“只不过，在我们吃到面包之前——”

“……南希，你就不想离开地球，去宇宙里看看吗？”

哈克脱掉厚手，小心展开传单，用手指一个字一个字给南希着，念：“诸地球住民启：亚帝国第一公主玛琳殿下，即将莅临地球。舰队将于地球历七月三十一日午后三时抵达。玛琳殿下宽厚仁慈，已下旨降下一百艘‘天堂舱’。‘天堂舱’将于96地球小时后回收。‘天堂舱’降临坐标：Z001区。”

“我知。”

“嗯。”

他拉着南希，一起靠着PT-1坐下。

“若是说你的存在是小数后一百个零的概率，那我与你在宇宙中相遇的概率，便是小数后一万个零。我们可了七年的朋友，区区小麦而已，怎么能将我们分离？”哈克说，“我们要乘上‘天堂舱’，去宇宙，找到小麦，然后，我要你亲手将面包给我吃。”

“了不是吗？”哈克说，“PT-1不是算过，人一觉睡醒来就是几万年后的概率，最多小数后一百个零。”他看了南希，“你都活着，为什么小麦不会活着？”

哈克笑了，他抓住南希的手，也站起来。

“谁叫老师太差。”

“没有。”PT-1说，“但是，地球小麦约有10^(-10)的存活概率。”

哈克没回答，渊博如这位自称的皇家教师，也想不答案来。

哈克沉默会儿。他靠着PT-1光的金属圆肢，向下了一些，望着黑的天空，问：“南希，地球在你记忆里什么样的？”

“嗯？哦、我念，我念……”哈克的声音轻了些。

南希嗅着血腥味说：“来吧，哈克，我们首先得抢到一个‘天堂舱’！”

“你说的对。我是个倒霉鬼，可小麦一定比我幸运。”

“你就吧。”南希说，“要是你真是那么厉害的人，又怎么会在这地方？”

过了会儿，哈克提议：“我们问问PT-1吧。”

哈克的绿睛亮晶晶的，他着糟糟的窝，满脸都是乌黑的机油，嘴角还沾着蓝莹莹的速能量剂。

“宇宙里有面包吗？”

“她四天以后走。PT-1四天不充电，能撑。”南希说。

远方，尘土一片，黑压压的地球原住民吼叫着，向Z001区冲来。

“这颗破土球是我的家。”南希说。她抚摸着下的瓦砾，起一把来，又让它们从指里扑簌簌落。她看着自己沾灰的手，垂下了睛：“虽然，它和我记忆里的不同了。”

玛琳殿下的亲卫舰队，遮盖了五百公里的太。

哈克念完，南希有一会儿没有说话。

南希的嘴角上扬。她翻坐起来，看着哈克。

“哈克，”南希叫他，“你不念传单吗？”

“小数后十个零。”南希说。

“它是，活着的。”南希说，“闪耀的太赐予万生命。你屏息聆听，风奏起歌来，树叶随节拍舞动。它们甩下晨，让甘泉滋土壤。成千上万的蚂蚁喝好，便沿着树的脉络向上到大街去。当云来了，我听着雨声，站在烘焙坊的屋檐下，抱着刚炉的面包，一边咬下松松的一，一边看着蚂蚁们拖着碎屑回到地下去……”

“南希，你真的很喜面包。”

她看了会儿哈克手上的传单，又仰望着黑的太空。

“喂，南希，一百艘‘天堂舱’呢，还正好在我们Z001区。”哈克说，“这回不怎么着，我们都能离开这颗破土球了。”

“南希，小麦几万年前就在地球上灭绝了。”

哈克叹息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