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平朝她再次叩，起离去，肩背直。

“阿步，你得罪了什么人？今天一早就有官军气势汹汹找了过来要抓你，把你家翻了个底朝天才走了，还放话叫我们看见你回来就去报官。阿步，这是老叔从前欠你的钱和几件衣服，你拿了赶快逃命去吧，千万别回来了！万一被人看见去，你就没命了！”

“是谁？”

“去把茯苓和余香给我叫过来，立刻。”

步效远知自己从小到大就不是个聪明人，甚至到现在，他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么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降临到上：梦一般的宵，醒来，就是这样的厄运了。但他知阿叔对自己好。连那个昨夜与他合的那个女，她也关心他，叫他逃命去。

洁白的罗帕正中染了一簇带了污痕的猩红血，刺目得仿佛雪地中的一团烈火。

当他屏息站在自己家门前的时候，愕然地发现门被踩倒在地，井被填，床倒了，那个被烟火熏燎得大片乌黑的灶台大半坍塌在地，还有他的刀，也没了。

“是谁又有什么关系？母亲只需知这个事实和我的决心便可。母亲对我如果真的还有几分疼惜，请成全我。”

“长！”

那簇猩红，刺痛了明元的，她的面上慢慢地笼罩了一层寒霜。

“阿步……”

就在他发怔的时候，后传来了一声低低的呼唤。他回，借了黯淡的夜，看清是隔的阿叔。

“你下去吧。我会考虑的。”

步效远问了个路过的农人，才知这里距皇城北门有七八里的路。

过了昨夜，我已经成年了。”

昌平，她的女儿，也是她最小的孩。印象中她仿佛还是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小女孩，什么时候开始，她竟也学会了用这样决然的手段、疏远的礼节来向她昭告她已经成年，并且迫不及待地要脱离她的羽翼？

她应该是个被坏的女。他没见过那么凶的，打了他两个耳光，咬了他一，但是……，现在想起这一切，他心中剩下的唯一觉，却还只是那略微带了甜的酸楚，若有似无地在一寸寸啃噬着

天黑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偷偷潜回了自己的家。

“母亲不要让我等太久。”

明元望着她消失在了垂帘之后的影，眉间渐渐浮上了一丝难辨的怅然。她回，看向了后那片帐幕之下的一角袍服，神片刻，然后再次把目光投在了委顿在地的那方被玷污的罗帕，慢慢蹲下了去，伸手拣拾起来，怔怔盯着。

明元注视着她。

她的目光仿佛淬过了冰，森严地投在这个昂站在她面前的女儿。

阿叔给了他一个布包，低声不停地促。

天大亮了。

她把罗帕卷在了手心，站了起来，声音已是凛冽。

是她老了，还是她的女儿真的已经长大了？

昌平跪了下来，端端正正地朝她叩，发间那枚衔珠凤簪的凤首随了她的动作而不停颤动。

他住了十八年的熟悉的家，现在凌不堪，满目伤痕。

刚才那个紫衣女官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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