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当时刚会走路，趴在妈边哇哇大哭，她放学回来一看，连忙把妈架起来往炕上挪，妈的脑袋滴里当啷地晃，跟外地里那些拴不牢的稻草人脑袋一样。她的膀着妈的脯——怎么这么瘪？

妈从爹死那天起就有不正常，格极端暴躁，动不动哭骂。

张霈也喝了不少，没醉到不省人事的地步，但也塌塌靠在沙发上不想动；手机扔在茶几上低电量提示了。她沉得很，不想去它。

张霈说没事儿，还不着急，她借个充电给手机充满电再走。

她想起自己每天喝的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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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凌晨的来电

她惶惶立在地上，抖着手揭开妈的衣襟——

妈又是怎么死的呢，她十岁左右总咳嗽，一咳就血——当然，现在知那时只是恰好碰着，她先天磨损，那阵咙一就血——但在当时，妈和村里人都认为这是了不起的大病。

往后，招弟每天都要喝一小碗汤，白放香灰煮，别的什么都不放。说实话，不好喝，有腥，还有酸，她喝得想吐。妈说，大仙说要想治好病，就得喝这个。她问妈这是什么汤，妈说不能说，天机不可。

妈哭了，她说：“我让你想！我让你想！”

她劈盖脸把招弟打了一顿，去了。回来的时候拎了一堆东西，有供台、香，还有给死人烧的纸，还有烧和猪。她当时隐隐地兴，以为自己病了便能吃到可饭菜，妈却说这是供神的。

张霈一乐，说：“现在不就是了嘛。”

她的病显然一天天好起来——人对于普通当然有足够的抗力——但妈的脸一天天糟下去。她喝了半个多月汤，妈的脸几乎惨白了。终于，妈在一个普通的白天一栽到在锅灶前，不动了。

妈抱着弟弟问怎么办，大仙看看两个孩说：“这得让孩们去。”

张霈跟王逍遥一块收拾屋，王逍遥看着她直叹气：“你说我要有你这么个妹，该多好哇。”

妈躺在炕上，上冰凉，脸早就青了。

到家，妈问：“招弟，你想不想活？”

妈从屋里来了，抱起弟弟拉着她往家走。

她后来才知弟弟就是在爹死前怀上的，但当时不懂事，不知这么多，只记得妈着个大肚打她，打得她破血。

屋里静默了一会儿，外面天渐渐亮起来，她妈长长地“哎”着哭起来，一把把她搂到怀里。

王逍遥给她拿充电，说：“万幸今天也没什么活儿，看来酒这玩意儿真不能多碰，忒耽误事儿。”

她记事起就是这个样，她好像从来没年轻过。

爹拿着翻她书包，翻来大伯给的几块糖，爹拎着走去，等天亮的时候有人说爹死了，爹死在大伯门前，脑袋磕在泥地上，死前还睁着；据说大伯没穿，xing被菜刀砍下来丢在旁边，也死了。据说后来有人下来查这件事，公安局也来人，但这事儿好像跟她没什么关系似的，最后不了了之。

“这病不能去医院，是让人下了咒了。”妈带她走好远到另一个村里去看仙，大仙说：“是恶咒，姑娘活不长啦。”

她说想。

她抱着弟弟在外玩，大仙家院很大，据说这一片房都是大仙的，里面依次养着大老婆、二老婆、叁老婆仙也娶老婆？院里长久飘着永不消散的烟缕，很好闻，但树上总是掉虫。

妈给弟弟喂的时候她见过妈的/房，白的，鼓鼓的。

第二天两个人睡到快中午才行，王逍遥搓搓脑袋，醒了盹蹦起来说：“完霈霈，没误了你的事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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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收拾完屋，张霈手机也满电了，她一开机，几十个未接电话往外蹦，全是徐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