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临时炊事班。慕岩带着几个兄弟进山,狙击组也跟了几个上去,最后弄回了一堆野味。有几只扎着箭,大部分都是子弹一枪崩死的,回来的时候慕岩几人不停地看着淬锋的人,眼神奇异而热情。
觅觅想过去看,被宁昭同喝住:“不准去。”
阿娘最近温和了很多,但余威犹在,觅觅只好失落地钻回陈承平怀里。韩璟看孩子情绪不好,忍不住大着胆子异议了一句:“觅觅不怕这些。”
这丫头自小胆子大,三岁就敢溜到刑场去看砍头,还看得津津有味,他们还担心过孩子的心性问题。
宁昭同眉尖一挑:“什么怕不怕,那是她怕不怕的事吗?野生动物身上有多少细菌病毒你知道吗?你们倒是皮糙肉厚不怕死,觅觅那么小,染上了你给治?”
宁姐声音不大,大部分人也听不懂,但那严厉口吻把大家都听惊了。
韩璟连忙拜下:“是臣考虑不周。”
那姿态实在太恭谨,镇北军都下意识紧了骨头,而淬锋和雪豹这边看得也是欲言又止,一下子全场都静默下来。
觅觅过来拉她,小心翼翼:“阿娘别生气,觅觅不过去。”
众人都看着她。
傅东君凑过来,笑着打圆场:“人前教子人后教妻啊,别反了。”
这话一出,大家一下子都笑喷了。
韩哥,妻……这反差也太大了。
宁昭同其实也有点后悔话重了,此时有人给梯子,自然就跟着下来。她抬手把韩璟扶起来,手掌握住他的指尖,笑道:“那你跟我进屋。”
这话一出,众人暧昧地“哦”了一声,笑得更厉害了。
也不是真觉得宁姐光天化日就能带男人进屋干什么,只是这句实在是经典颜色笑话,不起哄两句都说不过去。
毕竟他们也不是什么正经人嘛。
门刚一关,宁昭同转过身来:“我觉得你有点怕我。”
韩璟没说话,一股极度的苦涩从喉间蔓延出来。
她微微吸了一口气:“当天的话我向你道歉。我们从年少就相识了,你知道,我不可能因为私事真动杀心,我”
“臣没有觉得陛下是认真的。”他打断她。
她顿了一下,神色有些复杂:“阿璟,可我不想和你做君臣。”
他怔了一下,有点惊讶地抬起头来看她。
“你是觅觅的父亲,你是我的丈夫,虽然——”她有点不知道怎么说,“这名分上我真没辙,而且那也是你们商量出来的,我都没掺和。我……”
看她慌乱的样子,韩璟心中微微一动,把她的手握进了掌心。
她看着他,眼里有晶莹的光,声音很轻:“阿璟,对不起。”
他凝视她许久,犹豫再三,还是抬手把她拉进怀里:“阿绮,你是君,也是我的夫人。我没有相混过,但也不必分开。”
“但我觉得你待我太生分了,”她不免有些颓然,“我知晓,也是我的过失。我昔日待你态度这样蛮横,也有好多话,顾及着面子,不肯跟你说……”
“阿绮……”她竟然是真心实意对他有歉意,他几乎忍不住叹息,“我怎会与你生分,又怎舍得跟你生分。”
她抬起脸,眼眶都红了,看上去简直有些可怜。他心怀不可避免地软成了一弯春水,手臂紧了紧,把她抱得更近:“若要说怕,也是怕你厌我。如今局面,已是阿绮垂怜于我,我又怎敢奢求再多?”
“可我对着你怎么能是垂怜呢?”她直视他的眼睛,神情里带着些哀,“阿璟,你说不必分开,可如果不分开,你就永远都带着卑下的态度面对我。从新郑到咸阳到云梦,你追着我跑了那么多年,那我今天想问你,你追的到底是个贤君,还是一个女人?”
他被那眼里的情绪刺得别开脸,又被她强硬地扳回来。他不安地吞咽了一下,喉结起伏一次,而后是长久的沉默。
“你说话。”
“阿绮,我……”
“你说。”
他抿了抿唇,不免有些难过:“阿绮,我太愚钝,这两者都是你,何以一定要区分开?”
“当然要,你一定要区分开!”她执拗地看着他,强忍着胸胁的怒气,“如果你视我为君,我对你就只有君臣考量,恨不得让你在北境守一辈子。如果你当我是你的妻子,那我就会像亲人一样待你,会想要你一直守在我身边,我……”
她蓦地低了声音:“我会爱你。”
那个字几乎像滚烫的火星,烧灼在他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