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郁端上早饭，照常劝她：“不吃早饭对胃不好，好歹垫一垫，吃完再回笼也可以的。”

宁昭同有气无力地把东西往嘴里塞：“你啰嗦死了，烦不烦。”

“又嫌我烦，”他委屈，又笑着抱住针线笸箩，“家庭煮夫嘛，难免爱念叨一点。”

看着里面那件初见端倪的冬装，她惊讶道：“你进步那么快，冬装都会做了！”

她竟然没有反驳，聂郁心里微微顿了一下，面上则看不出分毫：“跟鱼嫂子学的，还不太熟，所以提早一点做。是件外套，版型可能有点显胖，但肯定很暖和。”

“这年头还看什么版型，”她懒洋洋的，“暖和好，我末梢循环差，暖和冬天就能少受点儿罪。”

“末梢循环不好？手脚冰凉吗？”

“对，风一吹跟冰块儿似的，冬天离不得火。”

聂郁记在心里，认真点头：“那还要做手套和厚袜子。”

“……”宁昭同没忍住，轻笑一声，“那么贤惠啊。”

“嗯，要不要多夸两句？”

“每天都在夸好不好，不许贪心。”

贪心。

他低眉笑笑，岔开话题：“想吃火锅吗，今天买了一块羊肉。”

“火锅！”她顿时支棱起来，“吃吃吃！”

说是冬天才离不得火，但一场秋雨下来，气温降得她整个人冷得跟冰雕一样。

聂郁逼着她在榻上窝着，灌了几个铜制的汤婆子塞到被子里，甚至还搭了个电脑架，让她能躺着看电影。

她抱着汤婆子，痛经让她有些病恹恹的：“不看这个了，难受。”

经期情绪波动幅度大，聂郁还给放了个《辛德勒的名单》，是不是想弄死她。

聂郁会意，连忙换了个日本拍的青春爱情片，然后安安分分地坐到小板凳上。宁昭同看着他憋屈的坐姿难受得不行，翻了个身，掀了掀眼皮：“你也上来窝会儿吧，地上湿气大，挺冷的。”

他一下愣住。

她的床……

“怎么了？”

“啊、没，那我去拿被子。”

她没阻止他，拧着眉，又往下缩了缩。

换了睡裤，脱了外套，他靠在她枕头边上。

要不是一人一床被子，就跟夫妻一样。

被她的气味烘着，聂郁心绪有点乱，眼睛一直盯着屏幕，却什么也没看进去。

突然，她把手探出被子，塞过来一个汤婆子：“给你也暖暖。”

滚烫的东西入怀，聂郁下意识合了一下手掌：“你用吧，不然难受。”

“用了也难受，”她拧着一张小脸，这下整个人都陷到被子里去了，还把被子口掖得严严实实，“好疼，我缓缓。”

他放轻声线靠近了一点：“小腹吗？揉一揉会不会好一点？”

“小腹疼，手腕和小腿也疼，”她难受地呼了一口气，“老毛病了，冷天一下雨就这样，估计是风湿什么的。”

聂郁反应过来，有点心疼：“钉伤的部位吗？”

“嗯。”

“让我看看。”他轻声道，直接伸手钻进被子，准确地找到那截细瘦的手腕。

宁昭同怔了一下。

多年的艰苦训练让他有一双粗粝到极致的手掌，覆在手腕上小心翼翼地摩擦，却是温和的热度。她低眼看着那双手，思绪骤然漫散开，竟然一时没有阻止他。

这不合适，她心里清楚。

但他们同住一个屋檐下，日日相对，其实早就越了界。

如果她真的想彻底跟他划清界限，就不该不反驳他的试探，也不该吃下他亲手喂的排骨。更不该，在鱼氏探问他是不是真是她长兄的时候，笑了笑，没给出明确回答。

她为什么一直都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