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时分，她再也忍不住了。起下榻从屉里摸索那封信，依靠在窗边，就着窗外走廊上灯笼透来的昏光，盯着那空白封。许久后，终于下了决心。

观音堂里的佛灯整夜燃着。今夜外风大的。门虽被闭了，只夜风还是不知从那个角落钻来，得橘黄的灯火摇摇摆摆，明灭不定。

他说什么话什么，她不看也不听，烧个净方好。

“不要把我忘记了。”

甚至，某个时刻，她的耳边像是再度响起当时他最后说的这句话和说句话时，指尖抚过自己脸庞时的那觉。

念听到小郡主的丫在外等着了，忙帮着替果儿穿衣梳完毕，亲自将她送了过去，吩咐跟随的绿苔小心服侍，这才自己回来。

后这片供女居士们住的禅院前连了座不大的观音堂。白日里，初念便是与司国太肃太妃等一在那里念经拜佛。她穿了衣衫，并没惊动尺素翠翘等人，自己就着月光往观音堂去，到了时，推开虚掩着的门，闪而。

她原本并不怎么信神佛，总觉世间苦难太多，神佛即便千手千，怕也难渡芸芸众生。只是经历过如此往事，忽然又觉得冥冥中若真有神明当指引，也未尝不是修来的福分。所以跟随国太在此的这些日，竟也奇地虔诚了起来。

闪动的灯火之下，她凝视着手中的那封信，指尖轻轻过略糙的封纸，就像他的掌心。

一瞬间，她的心便得几乎要蹦了咙，急忙提起裙摆飞快往回跑。

初念飞奔回自己住的屋前，举目看去，见整条走廊里烟，火苗已经蹿到了屋之上

观音堂里寂静一片，只有佛灯的火焰在无声地闪动。初念在蒲团上默默再跪片刻，耳畔忽然传来一阵异响，隐隐听见外似乎有人在大声叫嚷什么。急忙起，开门跨去的时候，一抬，整个人便惊呆了。她看到自己所住的那相连几间云房的所在，不知何时起竟着了火，此刻冒起了一片熊熊火光。

初念到了观音龛前，朝着慈眉善目的菩萨拜了下去，跪在蒲团上默默祝祷片刻之后，终于拿那封信，神了片刻。.

她终于起，就着火烛燃了信的一角。然后将它投了香炉里，看着它在火的快舐之下卷起、扭曲，直到完全化为灰烬，与香炉里的香灰化成了一，这才长长地呼一气。自收到这封信以来被牵的心绪，也仿佛随了火苗的最后熄灭而消散了。

晚间，屋里并不，适宜眠，初念却始终辗转难眠。白天里被果儿无意拉扯来的那封信得她到了此刻还是心神不宁。她苦恼地发现，原本因为刻意不去想，所以长久以来觉得已经模糊了的那个男人的样，此刻却忽然又清晰了起来。只要一闭上睛，那双鲜明眉便会现在她的脑海里，或对着她舒展笑，或对着她蹙眉薄怒。挥之不去，呼之。

怎能不心惊？国太、果儿，还有跟随来的一众丫仆妇们都住在这个院落，还有屋宇相连的肃太妃那边。已经多日没下雨，后这禅院虽几经粉刷，但横梁枕木已经有年了，加上今夜风还不小，倘真引燃起来，后果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