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儿是他向来呼她的称。那时她刚嫁给他没多久，他赞她生了一双不描而黛的秀眉，戏称过后，便一直这么叫下来

她知他很累。从数日前不眠不休日夜兼程地赶回金陵之后，他便在周围无数双或明或暗睛的注视下，从早到晚地为大行皇帝守灵，参与各各样纷繁冗长的祭奠仪式。此刻终于得了片刻的空，几乎是沾枕便了睡，甚至很快便发了轻微的鼾声。

芦殿侧，供守夜人暂时歇息的一间大帐里，平王赵琚正和衣仰卧在一张窄榻上，萧荣坐在榻侧，借了帐中白烛的光，凝视着自己正在浅眠的丈夫。

“怎么办？我的短在二手上，不听她的还能如何？”翠钗，“当初太太挑我和翠翘服侍二爷，就是安排了迟早成他的人，只不过他不好，一直这般吊着而已，虽不知到何时才是个，只谁叫我命该如此？你却吃了熊心豹胆动我，要是被人晓得，你或许还有个爹挡着，我还有好果吃？到时候只怕全都推我上了。你如今还这样不知好歹，迟早要害死我……”一边说着，心中酸楚，声音也哽咽了起来。

萧荣微微闭上睛，听着丈夫发的鼾声。

她再凝视他片刻，终于伸手过去，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已经六七年没有见他了，这一次相见，她才仿佛蓦然发觉，镜中的自己老了许多，而他却与记忆中的样相差无几，甚至，连睡着后发的鼾声也是那样的熟悉。这一刻，这久违了的声音在她听来，竟仿佛赛过乐师奏的上佳乐音。

良久，她终于睁开了，目光落到他的肩膀之上。想象着另一个女人枕着他臂膀眠的画面，目光渐渐萧瑟，神情也冷淡了几分。

李善宝慌忙指天发誓，哄了片刻，翠钗这才转怒为喜，顺着他意亲了片刻，只心却终究是悬着，很快理好衣裳，：“我再不回，怕二要起疑心。往后没我的信儿，你不要来找我。”说罢匆匆离去。等回了院，见廖氏还没回，不过遇到尺素被问了一句，二却并未发话，只自个儿对着灯火坐窗前，如平日看惯了的样，一颗心这才慢慢定了下来。

善宝颤声：“他……他想什么？莫非也看上你，要打你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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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他一向警惕，哪怕是睡着，只要稍加碰，便会转醒。果然，他的手一动，霍然睁开了，等看清是她后，吁气，再次闭上睛，糊糊：“眉儿，你累的话，也躺下歇会吧。下半夜还要起。”

“呸！”翠钗啐了他一，“这么简单就好了！”顿了下，又，“实话跟你说吧，二爷叫我随在二边，有事便告他。我估摸着被二瞧了来。虽不晓得这新府的二怎的就会拿住周志了，只周志是她的人，这却是无疑的了。必定是二吩咐周志寻我的短，好拿住我辫的。老话说，会叫的狗不咬人，咬人的不叫。真当是这个理儿。这二和那个周志，哪个面上看起来不是闷嘴葫芦一样的，暗里却有如此手段！”

李善宝呆若木，半晌，喃喃：“那你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