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姨一边教育她姑娘家要穿严实，不要“胡裹块布招摇过市”，一边从传说讲起。说什么“王大郎人还行，反正姨我是有信”、“那龙王庙建了有百来年吧应该。”本来那龙也没多少消息，讲完了还牵着她走，一路上哔哔赖赖，看样是还没歇了给她搞衣装的心思。

那王大郎睛都不敢瞟，忙：“河里、湖里？现在不知，昨天在湖里。”

再说翟溪，窜得可快，沿路草叶被她带起的劲风刮得东歪西扭。卖鱼离湖不远，她其实来时也见过那条湖河，得了确定的指示，不过半晌就到了湖边。

翟溪听见了，也不言，转一笑，继续往走。可那老双目老，只知这妞不听劝，竟是继续往里走了，彻底没湖中。将小筏用竹竿划得老快，却离得太远，等到位置的时候妞早就沉底不见了，叨叨着：“造孽唉……”岸上几小童也看了全程，吓得不清，哭着就跑回家去。

她没穿鞋，一双雪足好似踏泥而来，却其实本没碰到半星尘灰，气劲托着，轻盈得像只鸟雀，在地上弹蹦。两边脚腕上都系有红绳，一边挂枚铜钱，一边挂只小铃，也不见响。

许是孩童回去同家里大人说这事儿，到了午间就传开了。中间又有老汉来作证，那姨也说这小娘总龙来龙去的有些奇怪。

她会，这有，有龙，她便猛扎。自个是了，吓得旁的在边的渔人顽童以为这妞受了啥刺激，一老汉本来坐在船上忙站起，双手拢嘴就喊：“妞啊！受啥委屈了也别这般啊，妞啊！”

见他说话不清不楚的，翟溪还待细问，却被姨一把抓着就走：“姨给你说，姨跟你说！别杵在这了，回去姨给你慢慢说！”见这姨这么说了，她便也不挣，任姨拽着她的腕走。

着她的弹蹦，步摆轻扬，不时牵透的小弧度勾得人心颤颤。

翟溪事全凭来，在不拘大小节的老家旮旯里也算得上是奇人异类，放在外边就更是“不成统”了。这是直接往里走，龙角也是想到了就来寻，想一一，要问她怎么想的，她必然：啊，想到就了呀。偏偏功了得，基本没有她去不得的地方，到现在还能个逍遥自在的野鹰，到跑。

翟溪听得着急，问湖的方位，见大娘指向一个方向，她忙挣脱姨的手，大声吆：“姨，下次再去吧，我是真有急事儿！”喊完，就蹦着向前方奔去，气得大姨在后边嗔怪：“怎么这样的哇，姑娘家家那样怎么见人嘛？”

“姑娘，要不先到姨家坐坐，姨给你拿件合穿的吧？”那姨尴尬笑笑，就邀那俏娘与她回去。一细看，这小娘确实俏，不是中州女那般温婉，反而五官致立，眉目上扬，带着一独特的野气和侵略。两只大圈细银环挂在耳珠上，银链盘发搭至额前，说不的他域风情。

翟溪站在湖旁，这湖大，望不清对岸，中心有一耸的岛，竟是石绝崖，想来渔人也攀不上。她沉思一阵，就直接往走，也不褪衣。

中州蓄，没见过这穿法，楼女酥半裹也是看得多了见怪不怪了，却没见过女足手臂的，反而更觉不妥。

“怕不是中蛊了吧！”

传到后面，就变成恶龙蛊惑失足少女，拖到里吞了。这都是后话，总之，镇上又闹了起来，沉淀了百年几乎泯灭的传闻复辟，再给镇上的民众带来恐慌。

“谢姨，这还有事要倒腾，便不去了。”翟溪歪歪，用指搅了搅颊旁那缕没盘上去的发，她领会不到姨的好意，又朝王大郎问：“阿伯，方才你说什么龙，哪有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