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不踏实，她怯怯站起，“四，四爷，吾一时糊涂，吾错了……”好汉不吃前亏，她必须能屈能伸。

“吾，吾不该得理不饶人让报馆公开认错。”

傍晚从学堂回家时，她心中怕的要死，再也没有前天那战天斗地的勇气，走都垂着，缩着肩，可怜见的。

夜里姆妈打来好几通电话，让吴妈好歹劝着儿四爷，骂几句好了，可千万别要动手，月儿小力怯，万一打坏了如何是好。又劝月儿千万别跟四爷还嘴，好生听话，别要念书了云云。

月儿倒不知这些隐患，她和小公馆的所有人都只是一担忧，那就是四爷要发火了，她给四爷树敌了，既得罪了有权有势的家，又冒犯了南京大人，原先她还占着一理，毕竟是四爷的情妇先惹了她，但现在这些事情和四爷的家利益乌纱帽比起来完全不值一提了。四爷不剥她一层不会罢休的！

而对于望族家和吴主席来说，小孩闯祸立刻找家长并不符合他们一贯的事风格，明面上他们比过去还要和气，只是在心里把这笔账记好了，早晚在四爷上找回来。

四爷回来已是夜里十钟，他近来公务似乎特别忙，回家后还没换好衣服，书房里的电话就响了，这一接便是一个多钟。

四爷上来冲她脑袋推了一把，说：“闯祸，盼着我这辈不回来是吧？”

四爷说着拍在她手里一把枪。

“他们为虎作伥就应该认错，你有什么错！”

这声音疲惫中透着些许笑意，很淡，月儿神经绷，没听笑意，但也听他好像没有要发火的样。

当卧房门打开时，月儿咬着笔不敢抬。

“势力大就能随意侮辱人么？”

“错了？你错在哪里！”

四爷总算从书房来了，隔着房门，月儿听到娘在低声下气地劝说什么，四爷一声未吭，更令人心慌害怕。

对于普通人来说，谁家小孩闯了祸就找谁家家长，这是天经地义。

月儿料到四爷是在说反话讽刺她，又支吾：“吾不晓得家势力那么大……”

四爷要去洗澡，一边解着衣钮一边：“四爷告诉你你错在哪儿，你错在太冲动，没忍，跟了四爷这么久，一没长，你不该枪击家房上的瓦片，而是应该设法把二诳来，枪对着东西发是不用的，对着人发威才能起作用！不是么？照片没要回来吧？给你个任务，明天把照片要回来，哪，用这把枪！”

上司吴主席的岳丈大人，全中国再也找不哪家报纸公开向社会致歉过，更没有像丹凤报馆昨天的早报那般自揭家丑，仿佛啪啪打了吴主席岳父的脸，自然也是啪啪打了吴主席的脸。

全宅上下大气不敢，月儿也不敢兀自上床假寐，她心神不宁地描着大字，惴惴不安地盘算着待会儿该服求饶还是认命挨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