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被松烟着，被两排尖牙扣在云豹嘴里。钻来钻去，绕着自己的指甲盖试探，好像真的在考虑，这东西该不该一咬下来一样。

从后山上找一颗手掌大的松香，抬手让光从中间穿过，那也不比这双睛晶莹剔透。

然而云豹像是完全没有听见似的，依然叼着容姺的指，睁大了睛看她的脸——可松烟从来没有这么过。

容姺顺了一把松烟的尾，「我该怎么办？」

「松烟？」容姺又叫了一次他的名字。

床帘里一动静也没有。

她不知松烟现在闻着到底像个什么。亲在他的脖上，觉像是刚炉的味心，亲到他的脸颊上，又像是一朵圆圆的山茶。

不，不只是缩了一下而已。

不对……

她不在的时候，谢迭云走得累了，浑是汗，总是脱了衣服行走。皂角太贵，他也心疼村洗衣谋生的阿婆，总不愿意让自己沾上太多灰尘。

「本座也想你了。」容姺回自己的手指，看着松烟两颗虎牙叩下的浅坑，不自觉地勾起了嘴角，「你要是再呆成一团，我可就——」

合上书，容姺下摇椅，走到床边，亲手掀开了华丽的遮掩，却看见枕上是一位雅气的青年男，正香甜中发微微鼻酣。

总是化成人陪他巡山，偶尔也隐在满山的绿叶中，顺着清风偷偷守在他边。

嗯？

问题自然得不到云豹的回答。

松烟眨眨，毫不矜持地打了个哈欠，咬住了容姺的手指。

松烟却还没醒。

猫咪的瞳孔光，现在跟蛇一样细长，一不霸占浅棕的好颜。褐的目珠吞了一圈日，正中是反的光，被金的光环包裹。

容姺摇摇，打住了往下想的念。她忽然又想云豹的脑袋打发时间，便凑过去轻轻敲了敲墙，「松烟？」

傻乎乎的大猫不懂人的业力纠缠，只会拍着她的手臂，请她再多挠一下自己的肚。

她摇摇，抱着云豹回到了房里。

算了算日，倒是比女神仙估计的还往前走了一。看来是自己秋社供奉土地神，顺便给它积了功德。

云豹的鼾声很轻，几乎察觉不到，尾也还是轻轻扫在她后背。随着呼的节奏起伏，云锦的，也跟着在光下了好几寒光。

那家伙对容姺有些畏意，本不敢直视她的睛。仔细想来，容姺也是到今天才知，松烟化人时同豹一样，也有双杏仁形状的圆睛。

不过真正的灵，此刻正在她怀里睡着了。

淡淡的，艳艳的清，一丝一丝地往人鼻里钻，害她本没法停下，不停地亲吻云豹的，正如一只遇到木天蓼的猫咪。

在床边摇椅上看书陪他，喝一壶今年新到的秋茶，慢慢等日爬到山下。

松烟忽然缩了一下，打断了容姺的想法。

也是幸好，松烟懒，一天到晚都在睡觉，在床上就不那么闹腾了。不然……

「罢。」

吻过松烟的睛时，云豹像是被她的碎发惹了一般，稍微皱了皱眉。容姺趁机拍了拍他的脸，让他快打完哈欠，再次睁开她朝思暮想的那双琥珀睛——

现在正是恢复元气的关键时刻，云豹本安静不下来，一睁就要往床铺外边撞。留它在的这段时间，光是木架都不知重装了多少次。

话说回来——卢霁也谢迭云叫小豹，可那位和自己总是要隔三丈远。

与此同时，表情也跟着成了另外的样：用力瞪卧蚕，皱着鼻呲牙，从咙里发咕噜咕噜的声音。

「喂，醒啦？」容姺笑着戳了戳他的鼻。

活像一只云豹。

那人也有呆。秋气，容易走火，他绝不肯生火饭。在溪边，就着甜泉吃凉透的饼，光透过层层树影打在他上，宛如这山中集天地灵气幻化的神仙。

那是一整动作。飞快地往一边摆脑袋，耸起肩膀，压低脖，一只手掌撑着床板，另一只手飞快地在容姺的手背上。

没住在乌云，松烟上就还没那阵熟悉的樟木香。

「果然还要等，」容姺沮丧地叹了气，「现在只是一只云豹。」

他们刚合好不久，小别一阵，容姺心里当然想他得。心上，这位也不人睡没睡够，手撑在床边，俯就要吻他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