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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杯酒,敬大长老。”
谢拾注视他小啜一口,唇角上扬,涌动着又毒又狂的寒芒。
他瞥见这抹不经掩饰的阴狠,自她开口后便动荡不安的心绪豁然沉定,气定神闲反问:“敬我?”
谢拾笑得万分明艳,若花瓣齐绽,呈露荏弱带毒的蕊:“敬你半生汲汲皇皇、一夕如愿以偿、二意不为人知、三更自取灭亡呀——谢怀安!”
六月前——
“你要这些何用?”
谢拾已开始翻阅,应得心不在焉:“教王秘藏的毒术,那不是教王的人,应当是没机会见着了。”她兴味盎然地翻翻找找,又忧心地道,“焚邪的天分当真很高?多高?”
“你受业于他,何必多问。”
“说破就不好玩了,吾王。你明知我不是问这个……”她挑出几个称心的奇毒待用,“以毒攻毒,我有几成胜算?”
“他生性机敏,少长于医毒,要和他临军对垒,至多四成。但他心高气傲,假若数年间均一帆风顺,或会变得刚愎自用,你若激怒他……应有七成把握。”
谢拾奇道:“王竟允我杀他?不怕焚术……”
“犯我南疆者,虽远必诛。”他负手眺望殿外春景,犹是药谷中定人生死者,“是他欲做谢怀安,是我欲杀谢怀安,如此简单。”
“吾王,你总是口不对心。”谢拾凉凉一瞥教王宽大的衣袂,不必想也猜得他掌心此刻的惨状。
梓虚:“……谢拾。”
谢拾三番五次“不敬”,就是为逼出他这副鲜活模样。“鲜活”一词虽并不切当,但那暮气沉沉的作派委实“惨绝人寰”,是以鲜活一语分外合宜。她觉得他就似一块被层层岩土包裹的水玉,每解去一层、每剖开一角,皆与她莫大欢乐,就忍不住再往里深究——他退无可退,但性子又软,只会拿“谢拾”、“够了”挡她。
她决心改日养一只幼兔,且是戴面具的白兔,嘴上却道:“七成也行了,我激怒他试上一试。”
他聆得弦外之音:“要我助你?”
谢拾分别算了算“单枪匹马”与“狼狈为奸”的收效,决意铤而走险:“王与青芷长老配合着演一出戏就好,只是……王会受些委屈。”
“无妨,正合我意。”
……
“谢拾有意惹恼家主,也顺利得手了。南云城一会,我掐头去尾说了几段,当然与实情南辕北辙。至于那三名族老么,”谢拾不疾不徐抿了口酒润喉,“百约百叛,死得毫不冤枉。”
她将始末梳理完,满意地瞧见那些见风使舵者精彩纷呈的脸色,谦虚地道:“不及家主深谋远虑,比起谢家主的忘恩负义、偷天换日,我这点儿上不得台面的伎俩不值一提。”
“家主暗中谋害先王,命我夺四族秘卷,并以其为饵构陷教王梓虚,顶替‘焚邪’潜入南疆。只要除去梓虚与青芷长老,谋得新王的信重,南疆便能为你掌控;而南云四族……拜我所赐,早成一盘散沙。假以时日,家主即可于南地占山为王,再图中原。谢拾叹服。”
焚邪泰然赞道:“阿拾,你不愧为义父之女,残毒至此,合该生在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