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自然是放不下她的，那她呢？期恪想，她大约也同样放不下他们吧......

惟妙惟肖，栩栩如生，仿佛能从画里走来一样。

期恪想起今日在枕鸿书房看见的那幅海棠人图。

南妈妈将今日陆夫人过府的事说了，“......我听了本觉得快意，还想着天理昭彰，善恶终有报，可瞧着夫人那样儿......”

青娘抬起，声音也低低的，“我不哭，我不哭......”

“为什么不告诉我？”

期恪告别枕鸿从省堂来，面无表情，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怕......你会伤心。”

青娘呆了半晌，方“哦”了声，慢慢说：“我倒真不晓得......没听人提过......”

这儿意味着什么？

边雾霭缭绕，白茫茫一片，远近几山峰，在雾中淡着疏影。他走近她，见一侧枝桠上凝结着雾气，像晶，又像雪，朦胧着开了满枝的海棠。

他的声音低低的，“......你别哭。”

中重重一锤，期恪立住脚。

青娘听到他来，转过，目光哀哀地望着他，“你知，是么......”

......

“......我没想过他死。我曾经，恨不得杀了他......可是，”哽咽着，矛盾极了，“我没想过他会死......”

“......青儿，你别难过，”程茜依旧是那样劝她，“为了那样一个人，犯不上。”

期恪愣了下，说：“是有此事，朝廷现在还在派人打捞，不知嬷嬷从何得知？”

她是不是一直搁在心里，放不下......

程茜听她语声淡淡，角那笑却是恍惚的，瞧着有些不对，不由：“到底如何，现在也没个准儿......不过陆致一说，如今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翻了船，江枕一行六人如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事京城都传遍了！”

一些人，一些事，搁在心里，放不下......

青娘笑笑，“嗯，我知，我不难过。”

脸上的，有冰凉的东西在蠕动。她伸手去拭，才发现原来是泪。

青娘拿起茶盅，程茜见她的手轻轻颤抖，可脸上淡淡的，什么表情也没有，倒仿佛若无其事的样。

“......”

于她，于他们......

泪慢慢浸期恪前的衣襟，她浑颤抖，在他怀里为着另一个男人哭泣。

她叹了声，到底住了。

他终于忍不住，上前抱了她，地拥在怀里，“你信我，他还活着！没有死！我不会让他死！”

说到这里又皱了眉，吐槽：“这话说得也是王八，叫他在上泡个七八天，也尝尝这所谓的好消息好了！”

程茜叫了她，瞧她一张粉面雪白雪白的，那目光直直瞧着面前的茶盅，仿佛要将那盅看穿一样。

南窗下，齐人的画儿，画中素裳白衣的长发人，前簪着胭脂的海棠儿......

茶汤清碧，从紫砂壶的壶丝丝缕缕倾泻而下，一时倒得底下茶盅都满了，青娘仍没有住手，一直溢到盅外来。

耿亮见他面带沉思，不敢打扰，只牵了跟在后，二人步行着回了府。

期恪艰难。

叹气，劝期恪：“还请姑爷您多担待，毕竟......”原想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想想不对，转了话儿：“她年轻，阅历少些，有时候想不过来，一些人、一些事，就容易搁在心里放不下......日长了就好了。”

海棠，海棠......

刚正院，便见南妈妈候在那里，见了期恪上前行过礼，开门见山：“听说那江家的二公在淮上遭了难，如今生死不明，可有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