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山夜雨时。”

叠的影映在窗上。

青娘挪了过去，乖顺地伏于他怀中，听他说：“朕十余年前倒是去过一回，果真是山蜀，钟灵毓秀。”

片刻，殿内侍立的众人俱都悄无声息退了来。

因这两日他并未行需索，夜里只搓一番，便搂着沉沉睡去，叫青娘得以安眠。又着章御医诊疗，每日用药，青娘面上最后一丝憔悴尽去，原就的肌肤氲光泽，整个人也渐温柔尔雅的神态。

“他一生都由不得自己......”励帝抓了小手把玩，靠在后大迎枕上，就着雨声回忆，“小的时候，被生母陆昭仪在手里争，成了静惠的中钉、中刺。大了要封王，本想去楚地云梦泽乐个逍遥，却被静惠使计去了蜀。好不容易在那边自在了，妻族起了贪心，又将他绑上战车......”

烛光闪烁，皇帝宽阔的肩背映在窗上，形成暗黑的影，有一雄武有力的味在里面。而他执笔批阅的姿态，又于彬彬文质间生杀予夺的权御力量。

“哈哈哈......”晋承闷声低笑，隐下中丝丝缕缕的动，搂着怀里的小人儿，抵了额开玩笑，“朕未曾上过青天，怕要崩后才比较得来！”

“巫山云雨......”

因已夜，青娘一乌云松松挽就，只斜簪两大同小异的梅竹节纹碧玉簪，上一件素白缎曲裾，琵琶袖小小垂摆，迤逦在几上，玉白的纤纤素手。

“唔......”被咬住了，有糊的、滴滴的声音低低询问，“是什么......”

夜了，雨渐渐大了。

一枝红艳凝香，云雨巫山枉断。

灯烛噼檗，又闪过一微小的烛儿。

“陛下......”

。

青娘偎在晋承怀中，听他语意消沉，既哀且重，便开了转移话题：“陛下亲赏过山蜀，不妨跟妾说说，真的便如书中所写的那样，蜀难，难于上青天？”

汪永观二人情状，低了，躬却步退来，在门打了一个手势。

“他自小懦弱，没什么作为，常念叨着得过且过，混一天是一天，”晋承语中多少惋惜，“西苑那场火，怕是他此生得最激烈的事了！”

奏章哗啦地落了一地。

“陛下！”

“陛下～”

殿外寒料峭，殿内温情脉脉，正是——

“陛下是去看蜀王殿下吗？”

燃了太久，蜡上续了长长的烛心，光变得幽暗。

且兼计嬷嬷紫宸殿服侍，每隔十日的燕禧调养不必再外，趋避人后大大加了私密，令青娘在学习床事技巧时，较之从前也愈加放得开了。

晋承沉沉叹了一息，“他比我小，最是逍遥，从不耐烦理会这些，”指了指几上的奏章，语声沉重，“可耐不得别人喜，撺掇着他来争。”

“听闻昨日学了新样儿......使给朕看看！”

雨声飒飒。

晋承眉心，皱眉翻开最后一本奏折。

灯噼檗着闪过一光，晋承抬起，微微地笑。

晋承看了两，渐渐神，手上朱批也停了，直直注目于她。青娘不堪羞，抿了低下去。

这一回，换她来看他。

晋承在最后一封奏章上寥寥写了几个字，向她伸手。

几上，两尊画珐琅事事如意烛台蜿蜒垂下烛泪，底座八朵彩缠枝莲叫烛光照着，泛浅蓝的釉。

晋承不由自主低下去，“蜀之难朕未曾有，铭记于心的倒是另一风光......”

对面，青娘轻轻搁下笔，拿过一旁的小银剪，坐直了去剪那烛心。

青娘不说话，只手轻轻抚在他，一下一下、小心地。

一只细腻的小手捂住了嘴，怀中柔的小姑娘眨着大一本正经地说话：“陛下万岁万万岁，不可这般胡说～”

蝶翼一般的睫微微扑扇两下，青娘抬起。

“嗳......”

晋承低低笑一声，到底放过了她，低去看奏章。

青娘也微微一笑，“妾未曾去过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