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数日以来，青娘都对他不假辞，一味的推拒，对枕鸿却是青有加，夜间在榻上也柔婉栾，引得他酸气上涌，直似浸在醋缸中一般。

青娘本是刻意戏，此刻却也不禁心动，抿攥了最小的娃娃来回把玩，一时间不释手。

他挥手将炕桌上的东西一扫而落，一时间屋内噼里啪啦，嘈嘈切切，满桌的珠玉琳琅都碎在地下。门外侍立的若雨和拂云相视一看，低下去。

却见青娘结了最后一个绳圈，忽的启淡淡：“你要饿死了？那当真是件好事，世上也少一个恶心人的孽畜。”

“秦鼎从辽东带来的东西，说是沙俄那边传过来的工艺。我瞧着有意思，挑了这个回来给你玩儿。”

拂羽抹抹角的泪，鬼使神差补了句，“小明明没喝啊，怎么就说那羹难喝......”

拂云闭闭睛，低下去。

他手不知在哪里一动，便将娃娃分开，从里面取一个小一的。如此施为多次，桌上便摆了一溜共十二个娃娃，一个比一个小，最小的那个堪堪只有拇指大。

唯一区别的是，他今天连门也没，只跟侍女说了句话，就被狠狠地扎了心。

青娘瞧也不瞧他，一手拿一个娃娃，赤着足便下了地，将一个不大不小的娃娃摆在了多宝阁的架上。

枕不由起膛，笑容满面，就听拂羽下面说的是：“哪知小一下站了起来，抬手便掀了那装莲叶羹的青釉小盏，看见那羹洒在地下，还说了句‘真难喝’。”

枕鸿瞧她一脸好奇的模样，便将镂金雕的盒打开，摆在桌上，取里面一个手掌大的彩绘娃娃，形似无锡大阿福。

枕看见青娘的笑，先是一喜，而后听见声音，又是一滞，将拿着的翡翠坠随手一掷，怪气：“我当是谁来了，原来是大哥！”

“......”

瞧了青娘望向枕鸿的表情，不免咬牙切齿，“这些日，大哥当真来得勤快，怕是想将我这嘉木堂上上下下都收了去罢！”

枕鸿不由回了一笑，顿了下，大步走了来。

拂云窒了一下，正要编个话儿绕过去，拂羽却是被吓倒了神儿，一五一十说了来，“小喝了半碗百合粥，拂云见小用得少，就说这是世爷待的，劝小多用些，我想着小昨日就喝了百合粥，想是喝絮了，就劝小用些莲叶羹，还说这是二爷特意让厨房的......”

枕......就如这段时间的每一日般，青黑着脸去了。

青娘眨眨睛，慢条斯理“哦”了一声。

拂云本打算再吓吓拂羽，好收一收她的，抬却见枕迈步走跨院，忙踢踢拂羽，示意她收敛。

枕鸿每每无言以对，此刻也只是在炕桌另一边端正坐下，不说话。

枕鸿本想叫住枕说话，角瞥见青娘的样，三两步奔过来拦腰抱起，“当心碎玉扎了脚！”

“爷用不着你假好心！”枕一下跃起，心态立刻崩了。

......

枕鸿看着弟弟，长叹一气，正要说什么，却听青娘柔声问：“你手上拿的什么？”

枕气咻咻站在一边，睁睁看着大小十二个娃娃摆在炕桌上，自己发的那通脾气，倒像是给他们腾桌一般，满地的珠玉首饰烂在地下也没得人多看一的，顿时气冲冲摔门走了。

待伺候的丫鬟一一退去，枕鸿：“二弟，有什么话你好好跟我说就是，在人前不要如此。”

.....好，求你帮帮我吧，我以后再也不在小面前提二爷了呜呜......”

枕“哧”的一笑，“我能有什么话，我只求大哥可怜可怜我，不要净顾着自己一人吃独罢了，当心饿死了弟弟我！”

哪知枕方才门时听了一耳朵，饶有兴趣问：“不提我什么？”

枕瞪大了睛，满脸委屈。枕鸿不由皱眉：“青娘，别这么说。”

枕不敢对青娘摆脸，便将脾气一脑全发作给枕鸿，说话间动不动便意有所指一番，前日在母亲那里请安时，还险些了馅引起许氏的疑心来。

枕鸿脚步缓了缓，待要退，就见青娘听见动静，转首望来，朝他浅浅一笑。

枕鸿顿一顿，吩咐下人：“你们都下去。”

枕鸿晚间赶回来时，青娘已用过了晚饭，歪在临窗大炕上打络。调整好心态的枕就挤坐在一边，摆了满炕桌的珠玉首饰，笑着跟不搭理他的青娘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