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师叔……是为她而哭吗？

之前，得知顾采真的异状，他第一反应就想到了师傅的回劫。顾采真这样，算是……凶吗？但是，这回生死劫是在师傅面前不可提及的禁忌，他是绝无可能直接问师傅的。

若顾采真的确是师傅的生死劫，理来说，一向温文宽容的师傅不会因此生气，反倒会更加会护着她；而从来都非常在意师傅的劫数，在意得大过其他任何事情的师叔，则很可能会排斥她的存在。

“如果你信，就别问为什么……”

“……到了那儿，把这颗闭藏珠放在她中，再将她放潭中沉下。”

闭藏珠？！这传说中的定魂珠，虽不能白骨，却真的可以活死人！如有此，阎王亲自来勾魂也只能空手而归。闭藏珠千百年前一现世，就引得各界各派的争夺，掀起一场腥风血雨，最后则遗落人间不知所终，没想到竟然是在归元城，如今还被师傅拿来给顾采真用。

他看不懂师傅想要什么。

在不着灯火的房间内，他的脸苍白得近乎透明。

，彻底变成了一个类似悲伤的表情。

顾采真比以往更加沉默寡言，几乎不再现在人前……

“谁！”师傅的声音从未如此充满压迫。

真真……是顾采真吧？连师傅都只唤她采真，为什么师叔叫她这样亲昵？

“……把她带到万尸潭去。”

那么，那一晚，在摘星峰到底发生了什么？师傅才会怒若雷霆？

于是，正骁所有纷杂的疑问都堵在了咙，终究没有问。

直到那一天，他因为想起一问题要请教师傅，离开晚来秋的途中去而复返，竟然听见书房内传来师叔熟悉却又陌生的声音。他之所以觉得陌生，是因为师叔池的声音不似往常的从容，却充满了哽咽。

正骁心中疑窦丛生，有无数的问题却说不。他从未见到师傅这样情绪外的样，话说得又快又急，让他觉得时间迫——为什么会有这觉？

正骁看着师傅季芹藻抹去角的血迹，后者额角的几缕发丝凌而下，低望着掌心的鲜血，目光闪动了一下，看上去与平日很是不同。他仔细地净手，弯腰去扶起昏迷的顾采真。

他主动推门走了去，因不想师叔尴尬，便装了什么也没听见的样，一切如常地问起了关于修的问题。

正骁还没有等到师傅的回答，就被发现了气息。

师傅的吻非常无奈，也很压抑，“泽之，你……”

毕竟之前，她曾经和师叔池合谋，想法阻碍师傅季芹藻收徒。他也不是没动过去找师叔询问的念，可师叔的态度太奇怪，明显对他避而不见。再思及顾采真秘密暴的那晚，师傅是从师叔所居的摘星峰将她带回来的……师傅和师叔又都对那晚的事情讳莫如……他相信师傅也是那一晚才发现，她的不同于普通女——因为若不是太意外和太生气，师傅应该会有更加全面缜密的法替她遮掩过去才对，他就不会有机会知个中缘由了。

之前总在闭关的师叔，频频与师傅密谈……

可事实却明显不是如此。

但他知，今晚的一切都是有计划且有条不紊地行的。因为早在今晨，他来见师傅时，师傅就告诉他，晚间会有一件要事给他办，让他丑时去顾采真的院外等候

“唔！”季芹藻忽然低吐一鲜血，从来平整严正的月牙白玉袍上红斑斑，将暗浮的虎纹映诡异迤逦的泽。

“师傅！”正骁骇然，脱而一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师叔似乎非常地张和在意顾采真，而师傅……正骁有些遗憾自己太早被发现了踪迹，没有等到师傅的表态。

可这样还是说不通。

“你相信……师傅吗？”

“我不会让她死。”师叔的声音低了下去，低得近似呢喃，如同面漾开的波纹，语气却定得像是一被绷到极致的弦，带着颤音，又有透明的锋利，之见血。

他只知这些时日，师傅与师叔都忧心忡忡，甚至争执了好几次，哪怕他们刻意避开他，还是被他发现了一端倪。他隐约知，引起他们冲突的原因来自顾采真——自从那夜，顾采真被面沉如的师傅从摘星峰带回自牧峰，他偶然且震惊地得知她的异于常人后，所有人都变得很奇怪。

在他的认知里，顾采真隐瞒的异状拜归元城，至多将她逐师门便是，为什么……

“我不会让她死的。”他又重复了一遍。

温文尔雅的师傅，屡次与师叔激烈争执……

师傅不是对顾采真的欺瞒行为怒不可遏吗？她不是要被逐师门了吗？难不能直接将她赶走即可吗？非要带她去万尸潭什么？还把这颗闭藏珠给她，不是暴殄天吗？

顾采真怎么了？她不是好好待在她的住吗？怎么跟死不死的扯上了关系？

师叔……是在哭吗？那声音低沉、沙哑、克制、颤抖：“师兄，真真她不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