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长……我是……我是有用的吧？

不知，没答案。

啪嗒，啪嗒，啪嗒，轻轻的，小小的，好像有人赤脚走过甲板。

油灯映下的房间影影绰绰，海雷丁踢开浴室门，空的；掀翻榉木柜，也没有。他是不是要所有人举着火把，设置放和金的牢笼，才能捕捉到这个飘渺的灵魂？

阵亡列表和奖赏名单上都没有提到那个小小的影，队长单人间也没有让给别人，只是落了锁。人们窃窃私语，说船长看不到尸，就不会承认海妖已死。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又何止一个？渐渐的，冲上岸边的尸只剩下鱼虾吃剩的碎块，基督徒和穆斯林搅和在一起，最厉害的神学家也分辨不他们生前的信仰。

没有，什么都没有，镰刀、遗骸，海妖从沉的海底浮现来，又再次潜那不可探知的世界，没有人能追踪它们神秘的足迹。

船长……

夜，海上起了大风，暴雨倾盆而下。船随着浪起伏，一会儿被抛上山峰，一会儿被淹没至谷底。帆片都收了起来，甲板降下铁栏和木板，盖住下面的炮舱和船员室。

那么，他终于该死心了吧。

最终，海雷丁找到了声音的源。

海雷丁立刻翻坐了起来，下意识寻找木地板上熟悉的痕迹。她每次偷偷溜来洗澡，不总是留下一串漉漉的小脚印？

海雷丁曾以为自己能承受失去一个下属的损失，也能在任何情况下把情控制在理智之下，但——他估错了那个孩在自己心中的分量。

悔恨，悲痛，愤怒，一切一切冲了上来，就像许多年前，他将妹妹的骨灰抛洒在海中一样。

天气情况大副完全能应付，海雷丁迫自己休息，他很久没有睡过了，经常躺着清醒到东方渐明。海和雨混合在一起密集敲打在舷窗玻璃上，大海奏一首愤怒咆哮的乐章，在这擂鼓般的节奏下，绷的神经反而能放松下来。

“我知！我知你从来没有背叛过！！”海雷丁翻下床，四搜索，大声回答这个轻到近乎飘渺的声音。

朦胧袭来，海雷丁觉得自己要睡着了，可在阵阵雷鸣和雨声中，他总觉得有异样的声音在附近响动，凝神静听，却抓不住确切来源。

她是什么时候超越了下属的位置？又从哪里得到了扰他理智的力量？他又是何时……何时……

“当然！你是最有用的，最乖，最厉害……好孩，回来，上回来！！”

腐烂变形的尸都被抬到船长面前供他辨认。

无形的灵魂轻声呼唤着，红发恶，海盗之王，这个在一切敌人和下属面前毫无破绽的神祗形象，终于在无人崩溃了。他双目通红，声咆哮，像发了疯的狮在船舱里狂翻找。

一个纵横四海的枭雄必定是个拿得起放下的人，大本营可以拱手让给西班牙人蹂躏，旗舰被打沉可以再换一艘。为了那个野心的目标，海雷丁什么都可以抛弃，什么都能当棋，但这一次，他遭受了不能接受的损失。

船长……我没有……没有背叛过你……

在舷窗外，在暴风骤

船长……船长……船长……

一个有着漆黑双瞳的混小偷轻巧地钻空隙，无声无息的翻过他心中的墙，在那里留下了一串刻骨铭心的小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