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

殷玉荒忽然停下了脚步，一言不发。戎离担忧地看着他，又唤了他一声。

戎离急急追半步，手中溯回阵同时成型，阵中人型虚影一闪，还未来得及看清，四周景陡然大变。戎离一愣，溯回阵散去，忽然忘记自己脱而了什么：“我在什么？”

戎离一愣，想起了顾非观说的话。事关重大，他也迟疑起来，小心地问：“这是……修界的灵么？”这个猜测一，戎离心中忽然又蹦了一个更大胆的猜测，“阵法为什么要借力于灵，它究竟在驱动什么？您从前提过的思归境……”

这个岛上究竟有什么东西？

本座方才是要去解一个阵法，阵中灵气丰沛，我刚分辨阵，然后呢……？为什么我忽然来到了这个地方？堂堂尊竟然失忆了么？可是这并不是幻境，我分辨得……

越往岛心走，灵气越发厚了，几乎要凝实实在在的薄雾。这个阵法看起来并不如何，只是在太初一贯的守山阵法上嵌了一个普通的聚灵阵与一个略微改动过的幻阵，毫无杀意，就像只是想将阵保护得更妥善些……然而叠加在守山阵法上的这两个近乎门级别的阵法，从灵力运行方式开始便截然不同，庄玮那样一个醉心医之人，对阵的研究比殷玉荒好不了一，怎么可能将它们毫不冲突地叠在一起，半步冥尊站在阵中、在不行破坏阵的情况下都看不穿法则的阵法来？

竟然只是一个虚影！

殷玉荒并不答话，只定定地看着他，随后，同周遭滔天浪般的阵法之力一，烟消云散了。

“思归境是假的。”殷玉荒斩钉截铁地，“靠一个秘境便奢望着重再来，什么秋大梦，还不如……”还不如抹脖自尽，指望下辈脑清楚一些。

多余的事情，直接提着剑上就是了。戎离忍不住怀疑，他一百多年省下来的一丁勾心斗角的力气，都攒着不久之前用来骗自己带他“看星星”了。

殷玉荒：“庄师兄于阵法一途，并无如此修为。”

“师尊——”

戎离忽然打断了他的话，双手虚划，漆黑阵凭空而起。这修二界中现存于世的近乎最的力量，在大阵骤然显攻击的郁灵气中，只像茫茫浪涛间幽微的一缕火苗。

汐般的阵法之力一阵阵地冲刷过来，阵如烛火般摇曳了几个刹那，随即稳定下来，不可摧地将它挡在了五步之外。二人仿佛站在暴风的中心，四周狂风骤雨都绕过了这一小片，戎离得了空，笑：“原来它的灵气是这个走向……灵也不过如此，师尊，要么给您练个手？”

二人负气，在这样厚的灵气中，多少有些不适，只是殷玉荒前段时间全无修为，难受惯了，一时之间并没有觉得这觉太不妥。戎离又想起他明明亲看着跟庄玮走了思返芥、却落到戎桓手下的祈墨，直觉明心岛的主人恐怕并不像殷玉荒其他的师兄师们一样，是一心信任护他们的。

声如金玉相撞，原来是个少年——难怪区区筑基圆满便敢孤一人潜皇城，这世上怕是也只有不知天地厚的少年人会这欠思虑的事情。

殷玉荒罕见地显了迟疑的样：“这……不是阵法。”

“是。”四周灵气越来越重，茫茫一片，几乎要如沾衣。离岛心恐怕还有很长的距离，戎离将殷玉荒护在他放的气里，与过于厚的灵气隔开，缓解殷玉荒自己并不在意的不适。他低声，“师尊放心往里走便是，阵就在医堂中，弟纵然无能，解不了阵，好歹也能护您周全……师尊？怎么了？”

“不行，师尊等等我。”戎离忽然语气一转，黏黏糊糊地扑上来搂他脖，“这里怎么一声音也没有，弟害怕，您得陪弟一走……师尊，您别扔下我嘛。”

戎离像是刚回过神一样抬望去，九重阙巍巍，御书房中，修士盈风鼓的苍青袍袖还未落下，手中长剑已然鞘，锋利剑尖正抵在那名年轻皇帝的心。

他卖乖得刻意，殷玉荒却偏偏吃这，一边嫌他多事，一边听话地被他拉着手，谨慎地往阵中走去。

忽地传来一声锵然。

垂落的长发遮住了他大半的面容，只能从泼墨般的发丝间窥见一秀得近乎雌雄莫辨的廓。他冷然：“我亲自来了，你答应的东西呢？”声线中却似乎有一丝几不可查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