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讳多劳多思,心事重了,负担便就重了。大伤母体,若再不顾忌,孩儿也免不得受累。”
“孩儿?”听得一头雾水,叶庭昱将撒在床上的眼神勉强收回来,心急道:“大夫,我是想问我妻子她如何了?”
想不到这人气度不凡竟是个如此木讷的,大夫摇头要走,凌意等这时候追来门口,又拦住她仔细问了一通。
送走大夫去而复返,凌意等在珠帘后头齐声道喜,“恭喜主子,恭喜小姐!”
叶庭昱坐在床畔,裴清雅垂眸兀自思索回避着她,她正心疼又生气,外头哄嚷着,小皇帝拧着眉回头,不耐问了句:“何来的喜事?”
“回主子,”茉香斗胆提醒一句:“方才大夫说,您要做母亲了!”
“母亲?”这寻常百姓家的称谓在叶庭昱听来温软而陌生,她仔细回想了下,方才那大夫叨唠半刻的确说起了什么“母女”“孕期”的字眼。
母亲?孕期?叶庭昱蓦然抬头,大喜过望,转身对床头,按捺不住惊喜问裴清雅:“是那大夫说的么?我们要做母亲了?!”
裴清雅垂首无语,叶庭昱迫不及待起身催促凌意去请太医。
“陛下,”欢喜之余,凌意没忘记本分,回禀道:“此举怕是太过瞩目,请您三思。”
太医院人多口杂,即便是御前侍奉都无法一一鉴定忠心,叶庭昱坐回床沿,音调回归如常,眉眼间仍是欣喜舒展着,“那再去请一位名医来瞧瞧。方才那大夫说雅儿心思重,凌意你去抓些凝神定心的药材……罢了罢了!你 还是先去请大夫,如何用药凭大夫定量罢。”
“是。”凌意仔细,叶庭昱放心,紧着摆手要她去。
“主子,奴婢也去准备。”茉香机灵,很是时候开溜。
茉香顺手带了门,将喜悦温情聚拢在室内,陪那一对。
……
“你可有不舒服吗?”叶庭昱开口时,裴清雅搁浅愁绪抬眼瞧她,“还好。”
“雅儿,你如今身子不便,更不要生我气了。是我思虑不周,总以为藏着掖着就是保护你与裴公,不曾设身处地替你想过。今后不会了……你好生顾好自己,我、尽我所能照顾你。”
这一番自省从手握天下的皇帝口中道出,别有意味。裴清雅更在乎的却不是她攥着自己的手低声央求,而是她目光炯炯望着自己,坚定说出类似意味夫妻爱侣关系的承诺。
教她如何不心动呢?她本就是心念她的……
只是……
思及父亲,裴清雅再度陷入纠结。
叶庭昱在这时紧扣她的手,指尖滑入她指缝中去,轻声安抚:“雅儿,我知道你惦念师父,我将好消息禀告他,请他回信给你可好?”叶庭昱划开沉闷的嘴角,小心翼翼分辨她眼底的情绪,“你莫要思虑过度伤了身子,好生养着,可以吗?”
裴清雅咬唇,神情认命似的淡然,微动的唇角也如被风吹皱的苍白的花,“胎儿一事,请陛下保密。”
叶庭昱笑容停顿,“雅儿?依你之意,是……?”
裴清雅垂眸,视线逗留在丝绸被面下尚未有表现的安稳的腹部,“人伦纲常不容亵渎,无媒苟合得来的孩子,喜从何来?”
叶庭昱心一沉,耳边不住回响她的话,霎时红了眼眶,她轻轻抽了手,攥着衣摆起身,迟疑许久才嚅嗫道:“你、你是这样想的吗?”
“我们的孩儿,或者连带着我,在你心里这般不堪吗……?”
裴清雅撇开眼,床帐上的鸳鸯绣纹映在眼里是缭乱的。叶庭昱狼狈逃离,珠帘不堪其扰,掀动哗啦啦的响……
裴清雅咬破唇角,疼得眼泪无所收敛地淌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