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胡搅蛮缠，倒显得他心情颇为不错。永寿笑了一回，见东华门遥遥在望，忽又见他焉耸脑地趴了回去，嘟着嘴装委屈。

齐直愣愣地接回签了名的奏折，目光落到那鲜红的印章上，瞬间呆滞。“赈灾折”当然是掩人耳目的说法。那奏折的实际内容可谓石破天惊。说好的您是定不移的四爷党呢？睛都不眨一下就签了，合适吗？

胤祚心下涩涩，结结地说：“别这么说，其实皇阿玛喜

嘴边，嘴上说：“明儿早来谢恩。”实则是借喂酒的机会，冲他眨又摇摇。

永寿颇为老实地说：“您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祖父。他要是个佛爷，也不是今天的纳兰明珠了。”

十四不情不愿地低喝了，伏在永寿的背上，一毓庆的大门就吐了来，还冲着那墙儿呸呸呸了好几声，仿佛是在大啐那讨厌的二哥。

十四笑嘻嘻地讽刺：“是啊，像七哥整天下棋玩鸟养□□就安全得很。哦，在家孩更安全，都怪额娘没把我生成个公主。而且你以为爷挨骂是因为八哥吗？还不是拜你那好祖父所赐？”

廷波诡云谲，父兄弟相疑到了这地步。永寿忍不住叹：“八爷府上，就是个是非窝。您日后少跟他们来往吧，公主也担心得很……”

永寿对当官没什么兴趣，反而问：“乌雅大人要回京？是探亲，还是调职？”手握重兵的武将要离开驻地，朝中一风声都没有。这话要是四爷六爷说，永寿还当他们有隐秘消息来源。十四除了上朝又没领着差事，他凭什么如此肯定？

十四见他不以为然的样，咬牙切齿地说：“小看爷？你等着瞧！要是舅舅没回来，我把过年那炮仗吃咯！说起来，我嫁给你两年，一无所。是试婚格格了问题，还是你小放着牡丹不采，专去找那野了？你说！”

“这倒像句人话，爷喜。”十四对他这份坦诚很是受用，满意地摸摸下，换了个喜的声调：“夫，我看你武艺不错。这回我舅舅回京，你多跟他走动走动，将来到西山大营当个参领都统什么的。”

没想到十四全然没有平日里作天作地，无理搅三分的霸王脾气，反倒是一副受打击、无打采的模样，委委屈屈地说：“这都是命。我只盼着下辈生在平门巷，远离这富贵天家就好了。”

赈灾主要是由上书房主理，皇名不过是个无关要的幌。胤祚见了垂丧气委委屈屈、正把脸埋在永寿背上装鹌鹑的小弟，心下慌不已，只胡扫了一，就落了自个儿的印信。

胤祚完全不知中堂大人内心的纠结。他如此忙慌，还是因为四哥这回玩大了。他怕十四心存不满，以致兄弟生隙，因而一路上极尽哄劝之能事，贴微，亲手替小弟更衣奉茶，搓着胳膊儿。

说到这儿，十四来了神，开始滔滔不绝地大骂士奇和明珠：“士奇那狗才也不知跟皇阿玛说了什么，搞得皇阿玛拿我撒气！纳兰明珠更是个千年的老狐狸，扭扭，拿腔拿调的，跟我四哥一样的德行！都拿爷当枪使！”

胤祚早命人架好轿等在那里了，久候他们不至，反而被齐笑眯眯地迎上来递过一封黄缎折，只说是山西雪灾赈灾的廷议，问胤祚要不要联名上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