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慢赶地拖着他来了永和。

特意没走正门，而是从角门溜了后殿，绕过两边抄手游廊，躲在月亮门后边，胤祚从袖里掏个训狗的哨放在嘴里了三声，墙那边回以两声短促的哨音，瑚图玲阿探来煞有届事地冲他们：“来得正好，额娘在午睡，我的龙须糖呢？”

胤禛顿时抬手扶额，觉得自己真是傻了才会信他。

绣瑜迷瞪着睛起要茶，咽下一才发现捧着茶碗的手指劲瘦有力，指尖上曾经因为练字长了薄薄的茧。皇们的手都要柔漂亮，不能有茧，才符合天家气派，这还是她拿小银锉给一磨掉的。

胤禛本来已经窘迫到了极，谁知木窗的扣突然啪嗒一声，窗外人影晃动，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慌声音，不知是谁喊了声“快走”，终于一切归于寂静。

严肃的气氛被破坏得一二净，绣瑜忍着笑继续说下去：“当然，额娘也有不对的地方。你大老远才回来，额娘不该一日就给你脸看。快起来，叫我看看长些没有。”

“你面，本来也不是坏事。但是岂不闻古人云，极则辱，过刚易折？受几句风凉话，真的就比饿肚还难受吗？人活一世，哪能没有低的时候？刘备还卖过草鞋，朱元璋还过和尚呢，难不成为了旁人的几个白，就要活活饿死吗？”

胤禛终于恍然大悟，一下涨红了脸。

兄妹三人汇合，悄悄往正殿去。九儿早已候在了那里，见了他们抿嘴一笑，殿拉了拉竹月的袖：“姑姑，我有个金鱼睛老绣不好，你帮我瞧瞧吧——”

绣瑜说着渐渐疾言厉起来：“你在外逞英雄，怎么就不为家里的母亲，为你未过门的福晋，为底下的弟弟妹妹想想？”

竹月不疑有他，看了一熟睡的绣瑜，放下帐随她去了。

胤禛一言不发地跪在她床，母俩相对无言，半晌绣瑜终于长叹一声，抬手细细地抚着他的脖颈：“三阿哥那张嘴向来不饶人，老六落那回算一次，这回又算一次，你自己数数，已经是第几次被他一句话激得改变初衷了？”

瑚图玲阿又往东阁去，不知她了什么，没多久屋里就响起噼里啪啦的声音，白嬷嬷以为十三十四又闹起来了，怕打扰绣瑜睡觉，忙起查看。

然而海不可斗量，绣瑜的理想岂是他能预料到的？她现在正恶趣味地幻想，这记录了兄弟俩的放在三百年

胤禛崩溃地看她提笔在上落下蝇大小的字迹“胤禛，康熙二十八年十月十七，年十二”，生怕这会像胤祚小时候的黑历史那样，被额娘藏之后世，展示给他将来的福晋甚至儿孙——看，你阿玛也曾这么矮过呢。

就留了两个小女在门伺候，她们哪敢拦着两个阿哥，只犹豫着说了一句“娘娘在歇晌”，胤祚把睛一瞪，就唬得她们乖乖打起帘。

心情由窘迫转为害羞，胤禛脸上更了些。绣瑜把他扶起来膝盖，推到内室，用粉白的染料在上画下一印来，指和拇指张开一卡，笑：“果然长了好些。再有二三年，就该比额娘了。”

胤祚从怀里掏个什锦小盒到妹妹手里，现用了一句才从书上学来的买卖行话：“一手钱一手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