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们拿了脉，去商量方，康熙独自坐在床，握着太皇太后瘦枯黄的手，不断去唤她：“皇祖母，皇祖母……”

康熙却不容置疑地说：“去拿被褥来，朕在这里守着皇祖母。”太皇太后命苦，虽然寿，却远离家乡，中年丧夫，晚年丧。如今病了，就让他这个孙陪陪她吧。

不见一滴汗珠。

“来人，派人去接十一阿哥回来。让蒋太医在十一阿哥的脉案上记上一笔，就说天气炎，阿哥有着了暑的迹象，最近不宜门。”

这次侍疾里的妃嫔有一个算一个，连宜嫔都算上了。唯有绣瑜因为怀日尚浅，胎气未稳，每天只是到慈宁打个卡，意思意思就回去了。

太皇太后皱着眉睡得很不安稳，但是又迟迟醒不过来。康熙瞧着有些古怪，正想传几个萨满嬷嬷来瞧瞧，却听她梦里呓语：“哀家为了你的江山……八阿哥……多尔衮……你竟然……”

太皇太后怨他，也想他，这大约就是母天了吧。

佟贵妃劝过两三次，反而落了埋怨。皇太后虽然占个长辈名分，却不是康熙的生母，又素来不善言辞，劝了两句不成，只能在一旁着急。其他亲王大臣就又远了一层，更不敢多说了。

看着康熙一天一天消瘦，佟贵妃急得嘴角边生好几颗疱：于公，她是众妃之首，责无旁贷；于私，康熙是佟佳氏最大的靠山，她与太关系素来淡淡，一旦康熙事，佟佳氏哪能维持今日荣？于情，她与康熙相识于少年，夫妻七载，她不是钮钴禄氏那样韧刚的格。康熙是她的夫君，是她的依靠，是她的天。

“十一阿哥呢？去哪儿了？”

旁的女小心翼翼地说：“今儿是十五，谢嬷嬷带了十一阿哥去长了……”

康熙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太皇太后中的八阿哥是她的亲寰妃海兰珠的儿。太祖与寰妃情义重，如果这个孩活着，大汗之位恐怕不到先帝来坐了。

世祖对董鄂氏矢志不渝，全了和孝献皇后的夫妻情意，却有失孝顺慈。

这两个人一个幼殇，一个壮年而逝，恐怕都有太皇太后的功劳在里面。

太皇太后这一病，后妃嫔和宗亲福晋们都了慈宁侍疾。康熙更是在太皇太后床前打了地铺，夜里衣不解带地照料祖母，白日里还要上朝批折，熬了十来日，整个人就瘦了一大圈。

而多尔衮则是战功赫赫，威震天下，太皇太后下嫁给他之后，更是被称作“皇父摄政王”，直接威胁皇权。

佟贵妃亲自端了药来，轻声说：“万岁爷去歇着吧，臣妾在这里伺候着就是。”

佟贵妃当即砸了手里的茶碗，还犹不解气地踢了一脚凳：“这个乌雅氏，平日里在皇上面前掐尖儿卖乖，如今一有事她就抱着肚躲到后，天塌下来还有本着！”

绣瑜就真的不担心康熙吗？当然不是，她的心又不是石的。康熙对她，真的是给到了一个帝王能给的一切。位份、、儿，除了专一，全都有了。绣瑜虽然没有办法跟他产生情，可是包都快生第二个了，她还是盼着

佟贵妃在承乾里团团转，把个手帕扭得跟麻似的，突然隔着内墙上镶嵌的玻璃小窗看到阁里，谨儿带着两个小女在给胤禛铺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