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睛，没错，是白的睛，像黑暗中手电筒照到猫的瞳孔时反的白，就这么朝他朝他看过来。

科瑞觉脑里“嗡”地一声，全变得空白，一烈的恐惧从他心里涌起，短短的几秒钟内，他不知自己有没有尖叫，或者只是无助地靠着门板，努力不让自己下去。在他前，半人半长尾的孩童张开大嘴，嘴向两侧裂开到不科学的程度，里面密密麻麻几乎重叠的尖牙。

科瑞狠狠打了个冷颤。

再次清醒是在半夜，科瑞发一声冗长的，觉得自己的骨都要累得发酸、发涩，像一台老旧的机在缺少机油的情况下不断传咯吱声。旅馆的房间狭窄而陈旧，墙角有裂痕，被纸鲁地糊上，又因胶粘得不够，卷角掉下来，显得越发难看。空气里有苔藓和霉菌的味，科瑞分不清是他在边待太久了的后遗症，还是这栋建筑本就散发这样的气味。

突然，浴室里传来了刺耳的响声，是某重跌倒在瓷砖上才有的动静，随即，隔房的酒鬼烦躁地砸了一下墙，或许以为是他故意闹事。科瑞一下睡意全无，诸多不妙的猜测一瞬间挤满他的大脑。他呼着微凉的空气，笨拙地下床，手里还握着并没有多少威力的、用以防的折叠刀——

“……”

他又看向浴室里的狼藉，判断对方应该趁暴雨和位上涨，不知怎么沿着外面的爬上来了，又或者，在沼泽旁偷窥他背影的，就是这只怪。

即使不省人事，对方颈边如腮一样的结构还在翕动，那张恐怖的嘴收缩成普通人的大小，嘴偏白，彻底掩盖了内里的可怕。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个着孩童外表的怪不打算杀死他，在了科瑞的血后，对方晃了晃脑袋，抖落一些细碎的绿藻和污泥，然后满足地昏了过去。科瑞拼命气，伸手捂住腹，那些逐渐凝固的血将他的十指都染成红，但他发现，自己似乎正在慢慢痊愈，以一异于常人的速度和方式恢复着。

当孩童扭动着躯扑过来，科瑞好像猛地反应过来，狠狠刺，但落空了，断裂的折叠刀和被打破的窗玻璃一起，在地上泛着冷冷的光。对方似乎被他的举动激怒，毫不留情用沾满粘的手臂死死压住科瑞，将脸抵在他的小腹。一阵剧烈的疼痛顿时占据了科瑞的思维，他痛苦地，却无法挣脱，迅速失血的眩也涌上来，有好几分钟的时间，他失去了所有的知觉，但意识重新回到时，疼痛变得更加难以忍受。

获。向导同样捕捉到了那古怪的反应，但不在意，以为是獭、獴或者其他小型动，越靠近夜晚，它们就越活跃。

然而，科瑞无暇顾及自的古怪，爬起来，找来还算固的被单，将昏迷不醒的孩童捆起来。这时他才有空打量对方的长相：类人的上半，鳗鱼一样的下半，到都是泥和藻类的痕迹。

暴雨袭击了西登斯，科瑞迷迷糊糊地想，可能旅馆门前的台阶都被淹没了，他没办法在天亮后赶回熟悉的城市里。

科瑞突然有些沮丧，其实在他读大学时，梦想是成为一名专业摄影师，但毕业后才发觉社会如此残酷，凭他的能力和背景，只不过是被挑挑拣拣剩下的残次品。而且他母亲早亡，父亲终日酗酒、嫖，后来也不知所踪，他被寄养在亲戚家，与这些徒有稀薄血缘关系的人相得越来越难堪，辗转之下来到了偏远的特州。

他茫然地看向窗外，雨一刻不停地落下，整个西登斯被雨幕笼罩，连天空也仿佛散发着暗暗的翡翠。

“对，我也该习惯了。”科瑞自言自语了一句，反正报刊上的内容大多也是杜撰，大不了他编造一些消息，写成稿，这行为不会伤害到任何人，反而会让他躲过上司的责骂，再好不过了。

特是过去原住民聚居的地方，地方广阔，分布着诸多自然景观，风气也保持着旧日的闭，因此报社等传统行业依然良好地运转。正因如此，科瑞侥幸找到了工作，好歹能依靠微薄的薪生活了。

傍晚，西登斯下起了雨，雨势渐大，也给人一暗绿的错觉。科瑞告别了向导，坐车回到附近的旅馆，老板娘无视了他的请求，称错过时间就没办法订晚餐，科瑞只好上楼啃自己来时买的面包。面包很，他喝了一大杯迫自己吞咽，然后翻看今天拍摄的东西，无非是的树林、的脉和死去的动……毫不新奇。

向导疑惑于他变慢的步速，唤了一声，科瑞回过神来，连忙跟了上去，努力将那一瞬间目睹的景象暂时压在心里。

科瑞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将话语咽下去，试图平复刚刚变得异常急速的心。他觉得那东西不太对劲，就像潜意识告诉他，他应该摸清背后的秘密。他再一次看向刚才传来响动的位置，木、树枝微微摇晃，一个暗的影就这么闪过，又匍匐在他的视线之外。科瑞被吓了一，那东西绝对不是野兽，不是獭、獴或者任意一动，更像是人，隐秘又充满渴望地盯着他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