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怜绪心不在焉地敲响木门,当李夫人抱着襁褓里的小儿前来应门时,晏怜绪不意听到门里传来李琴师的琴声。
又是一年。
在那一瞬间,晏怜绪好像懂得了什麽。他的微微发抖,向李夫人颤声
:「这曲
是……」?
香径漫泥,青山横绿,枝
的第一朵梨
开了。
晏怜绪眺望车驶远,溅起朵朵
,如同雨霁里盛放的芙蓉。
琴声清幽,早已洗尽少年的意气风发,多了几分缠绵骨的婉转相思。
小小的房间里空的,没有留下任何曲雪珑的东西,彷佛从未有人在这里住过,但晏怜绪往往打扫得格外仔细,就像里面的人终有一天是会回来的。
听说外面发生了很多很多事。
只是听了几个音节,晏怜绪就呆住了—
李夫人好像还说了什麽,晏怜绪却已经没有听清楚,他只是失魂落魄地转离开。
会习惯的。
双双习琴之後,晏怜绪惯常地带着双双回家,心里想着适才从茶馆里的旅人上听来的消息。
(完)
那些疑惑,那些不解,尽皆化作乌有。
式微,式微,胡不归?
微雨过,残梅飞尽,频沾泥污。
屈指数来,弹指惊
去,回首一舫半帘山
,转
却已是两岸秋荫,红染云机翠锦,又是一冬胭脂雪落。
笑着笑着,却不禁哭起来。
听说一切尘埃落定後,曲家还是站得稳稳当当,依然是陛下最信任的商贾世家。
澄霁远岫青苍,小巷枝枝海石榴。
每隔一个多月,凤临城也会捎来一封飞鸽传书,卷起的信纸总是夹着一朵艳如初的乾
。
冬晴无雪,梅梢糁红,曲雪珑捎来一朵玉蝶梅,信纸上只简单地写着「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然而,这些也与晏怜绪无关。
此刻李琴师弹的竟然是多年前晏怜绪在断桥残雪弹过的一曲。
他心系的,只有那个未归之人而已。
从去年冬天起,权势正是如日中天的曲雪珑已经开始急勇退,卸下曲家的重担,把家业逐步
予愈来愈合作无间的曲清淮和夕雾。
李夫人过了一阵才明白晏怜绪在问什麽,她温柔地笑
:「那时候你患了疯病,每天只能被绑在房间里,无时无刻也在发狂,曲公
时常弹这曲
安抚你的情绪,我的丈夫不知不觉也记住了。」
陌上开,可缓缓归矣。
晏怜绪没有找来下人侍候起居,事事也是亲力亲为。每次他打扫家里时,总会打扫曲雪珑之前居住 的房间。
院里的青桐日复一日地茁壮成长,晏怜绪的生活也很安稳。他
时服药,天天忙於斫琴和写曲
,为
圃里的群
修剪枝节,也会有几个小孩
找他习琴,闲时他则会健
,或者是到李琴师 的家里作客。
直到看不见车了,晏怜绪才独自撑着伞,一步步地走回家里。
蒙蒙细雨似有若无,烟雾
,
事尚浅,墙角红梅未开遍,小桃才数
。
槐夏薰风,绛榴映
柯,曲雪珑的来信里带着一朵千
红桃,信上提到曲清淮诞下一个儿
,母
平安,儿
白白胖胖,健健康康。
回首向来萧瑟,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琴川远离尘嚣,好些消息要一段时间之後才辗转传到这里。
一曲刚歇,晏怜绪不意抬,只见不知何时一个雪衣佳人正凝伫门
的梨
树下,温柔地看着他。
原来当年断桥下酿风
,梨雪淡白时,他们之间早已有过惊鸿一瞥。
林叶秋,丹桂香风发,曲雪珑送给晏怜绪一朵银叶桂,信上提及他把夕雾认作义妹,让夕雾
了曲家的族谱。从前夕雾已经是曲雪珑的左膀右臂,今後她将会帮助曲清淮和她的丈夫打理曲家。?
晓泪痕未褪,晏怜绪站起来,他手执那朵蝴蝶兰,渐渐绽放笑靥。
风卷珠帘,无端柳絮,飞到绣床边。
晏怜绪突然笑了。
临走之前,曲雪珑留下了不少珍稀的药材,他也把那本蓝的书簿送给晏怜绪,里面记载着不少药方,有助晏怜绪
一步康复。
他擅於即兴创作,记忆力也是极佳,从来不会忘记在哪里创作过哪首曲。
(下 - 雪霁 - 完)
虽然赚得不多,但总算足以糊,有空晏怜绪也会多买一碟白切
犒赏自己。?
沿着小巷回家後,晏怜绪收到了来自凤临城的久违书信,绘金笺里只卷着一朵洁白的蝴蝶兰。?
穿过桃雨闹,杨柳风轻,晓莺唤起旧时幽梦,晏怜绪仰
看着
径新霁,新枝媚斜日。
柳暗披风,桑柔宿雨,峰峦杳霭渐现新晴断虹。
那时候,谁会料到後来的情,悲
离合呢?
晏怜绪看了蝴蝶兰很久很久,然後低抚
解霜,弹奏那年断桥残雪的一曲。
终於找到最後一块碎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