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次大大小小的伏击?他是怎麽活下来的??
或许是因为楼月璃总是那麽无所不能,那麽算无遗策,使晏怜绪忘了楼月璃快将彻底地聋哑。
自古美人如名将,再是绝色倾城,再是英雄盖世,终究会有後力不继的一天。
楼月璃的残废使那一天来得更快—一旦成为真正的聋子,等待着他的就是尸骨无存的下场。
为什麽楼月璃非得活在虎狼环伺里?
为什麽自己和楼月璃非得受那麽多苦?
彷佛被晏怜绪的声息惊动,耳蛊狠狠地咬了晏怜绪好几口,晏怜绪疼痛得缩起肩膀,五官皱成一团,他明确地感到耳蛊每咬一口,耳边的啼莺就会弱一分。
晏怜绪的耳力曾经那麽好,闭上眼睛就可以为瑶琴调音,现在却快要连瑶琴的音调也听不清楚了。?
但为了楼月璃的性命,晏怜绪不悔。
楼月璃的耳力每况愈下,下次面对那些杀手时,或许他已经不能像昨夜那般轻松应付。
心念及此,晏怜绪恨不得即时让耳蛊吞没自己的耳力,然後恢复楼月璃的右耳。
晏怜绪枕着双臂伏在床边,凝视着躺在花梨木嵌螺钿架床上的楼月璃,手指在虚空中描绘着那沉静的睡颜。
楼月璃的螓首轻靠七宝枕,领如蝤蛴,青丝逶垂软红成雾的锦铺。他的脸颊比小时候瘦削得多,轮廓鲜明冷酷,玉肌匀绕,修眉淡扫,朱唇里积玉团珠。羽睫低合,藏起那双阴鸷暴戾的绿眸。
小馒头的小黑炭是最单纯的孩子,笑起来有可爱的小虎牙,总是那麽勤奋用功。
为什麽最後却成为人人闻风丧胆的楼爷?
到底经历过多少的劫难,受过多少的伤害,才让以前的小黑炭长成现在的楼月璃?
晓雾散晴渚,露曦鸳瓦,檐下榴花成串,篆烟渐淡,袅袅深锁庭院。?
如果一直这样平平静静地待在一起,那该有多好。
晏怜绪想得出神之际,他突然听到插在发髻上的珍珠步摇簌簌作响。他回过神来,只见楼月璃不知何时已经张开眼睛,正拨弄着晏怜绪的步摇。
修长的指节下滑至晏怜绪的脸颊,楼月璃浅颦双翠,看着沾到指尖上的脂粉,低低地道:「你还是 从前不涂脂抹粉时较为好看。」
晏怜绪正是睡得胭脂零落,泪痕残妆,烟鬟千叠,哪里有平日那勾人的风情。他伸袖掩脸,佯嗔道:「现在就不好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