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着一件胭脂红锦袍,亮眼的色彩被染成了无生气的暗红,床边的铜胎掐丝珐琅百蝶绣凳上则整齐地叠放着罗衣金绿,反映着浅淡的金光。
晏怜绪的额头上系着一圈白布。他一脸蜡黄,眼神黯淡,手里抱着绣牡丹童子荔枝纹锦衾,只倦怠地坐在牙床上,看着菱花槛窗下的璇花。?
他在荣都时被楼月璃凌虐了一整夜,全身瘀青还没有散去便起程赶回定屏城,现在又是摔狠了,新伤旧伤交叠更是火上加油,身体消瘦得厉害,宽大的丝袍下突出来的锁骨根根分明。
晏怜绪的颈项和双脚扭伤了,足足大半个月也不能下床。他的额角伤得尤其严重,夕雾生怕他会留疤破相,自是四处搜罗名贵的去疤膏药,又耳提面命婢女千万别把辛辣的食物端来。
现在晏怜绪以色事人,若是破相了,只能沦落无比悲惨的下场。?
呆坐了一整个早上,晏怜绪勉强喝了点杏花露,难耐的燥热总算稍稍减褪。
他刚刚放下玉碗,就听到有人敲响房门。
晏怜绪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夕雾撩起青桐镂空葡萄藤纹花罩下垂落的素花暗纹锦帘,带着一个大夫进来了。
正是当日随行至荣都的程大夫。
晏怜绪是楼月璃养在深院里的姬妾,除非楼月璃在场并且允许,否则晏怜绪是不能跟男人见面,就算是白发苍苍的程大夫,也要隔着锦帐才可以把脉,但程大夫不时要检查晏怜绪脸上的伤口,加上最近楼月璃看管晏怜绪也没那麽严厉了,晏怜绪便叫夕雾免了这重规则。
程大夫仔细地给晏怜绪检查伤痕,晏怜绪如常地沉默不语,直到程大夫准备离开了,晏怜绪才向夕雾冷淡地道:「夕雾,花瓶里的花差不多要枯萎了,给我到外面采一株玉兰吧。」
夕雾看了程大夫一眼,默然领命退下。
蝉鸣不绝,青梅初熟,种在後院墙角的竹笋无声无息地拔高个子,散发着清淡竹香。
晏怜绪抿了抿唇,才向程大夫问道:「楼爷的耳朵……最近怎麽样了?」
他毕竟放不下楼月璃—很多人正因为楼月璃的残废而蠢蠢欲动,密谋着想要夺走楼月璃辛苦得来的一切。
程大夫摇头道:「楼爷的耳朵是救不回来的,他的听力只会愈来愈差,现在服用的药也不过是治标不治本而已。」
晏怜绪的指尖抠着锦衾,颤声道:「真的……没有法子吗?」
程大夫看了晏怜绪半晌,他的白眉皱得很深,似乎是内心挣扎良久,才道:「老朽为怜夫人把脉时,发现怜夫人的脉象异於常人。後来老朽多番打探,在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一卷陈旧的毒书,当中提及怜夫人的脉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