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鸾从未在曲雪珑上看到欣，看到对於生命的渴望。拥有一切，失去一切，对曲雪珑好像只是无。

曲雪珑的语气很轻，彷佛在叹息着。

玉鸾在里握着曲雪珑的手，只握了一瞬间，便又松开了。

这笔钱不止足够让玉鸾赎和重新展开生活，更足够让他的下半生逍遥无忧。

玉鸾放下锦盒，站起来向曲雪珑：「请让我为您更衣吧。」

玉鸾笑了笑，因为许久没有喝，他的笑声有沙哑。

闻言，玉鸾仰首看着曲雪珑，清泪如薄痕。

不要走。

「你自由了。」

玉鸾现在才明白，那双乾净的睛从来不情，是因为曲雪珑不曾想过把自己纳为姬妾。

在玉鸾压抑的哭声中，画阁层峦外的灵堂逐渐亮起来，如同积雪溶化，依稀可见灵堂墙上挂着墨迹淋漓的「奠」字，这个字飘浮在秋日冰冷的空气里，彷佛风一就会消散得无影无踪。?

日日落，云聚云散，生老病死自有天命，百年不过须臾之间，因此在这渺小的一生中的得失成败，也未能使曲雪珑放在心上吗？

云影拂霜，馀雨滴梧桐。缠绕粉墙的翠节红旌渐转颓丧，或许是因为开到荼靡，那香也格外烈，彷佛要与北风同归涅盘。

紫檀玉钮妆奁里整齐地摆放着十几发簪，玉鸾见过曲雪珑佩里面的不少发簪，当中的一造工上乘的镶珍珠双鈎兰银簪却是玉鸾未曾见过的。

然後，曲雪珑就可以心无旁骛地承担一切罪责，从容赴死。

曲雪珑似乎没有留意玉鸾的神情，他站起来，拿起放在窗下的绣荷塘鸳鸯锦盒，锦盒看来有着相当的份量。

待曲雪珑为玉鸾的最後一手指包扎之後，玉鸾终於忍不住抱着他的颈项，不断地呜咽着，泪打了曲雪珑的衣襟。

不要离开自己。

玉鸾挑起那银簪，在曲雪珑的发髻里。

曲雪珑的玉指沾上药膏，为玉鸾的十指敷药，再绞断丝帕，给玉鸾包扎妥当。

青鸾镜中的人映风招袖，苍玉乌髻，淡眉秋，一颦一笑皆足以倾国倾城，唯独缺了一分灵动。

整整一盒的金条，金光闪闪，闪了玉鸾的视线。

因为他本对生存毫无牵挂。

他甚而觉得，就算曲家的亲戚今天前来瓜分曲家的所有财产，曲雪珑也不会在意。今天前往京城觐　见圣上，徒劳无功地挽救官银失窃一事，只是曲雪珑的责任所在，并非心之所想。

玉鸾睁大睛看着曲雪珑。

曲雪珑没有推开玉鸾，他若有所思地看着远的灵堂，新曦披落在他的容颜上，只带来一层表面的温。?

曲雪珑早就知玉鸾会来的，所以夕雾才会叫门房留意玉鸾，他甚至把钱也准备好了。

但玉鸾什麽也不能说。

他把锦盒放到玉鸾的怀中。

曲雪珑不止理了父亲的债务，送走了妹妹，还预备了後路让玉鸾自由。

不要抛下自己。

晓来微雨，曲雪珑低看着玉鸾，他的瞳孔摇曳着苍灰雾，只缓缓地：「这笔钱足够让你赎，也足够让你重新展开生活。」

玉鸾略一犹豫，还是打开锦盒。

玉鸾侍候曲雪珑脱去孝衣，穿上荼白领长袍。他沉默地为曲雪珑梳理长发，青丝逶垂铺地，如乌云蔽日，散发着清幽的槐香。

他只能站在原地，无能为力地看着曲雪珑远去。?

所以，曲雪珑由始至终不过是一意的怜惜吗？还是曲雪珑以为，玉鸾求的从来只是钱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