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曲雪珑只是随手拈起玉鸾发间的花瓣,一帘花雨无意吹落他指尖上的花瓣。
淡风翻绣,花落苔香,雨势渐渐小了。
玉鸾有点失落地看着水边竹畔,藓花生寒。他想要说点什麽,却忽然想起他们身後的房间里说不定会有油纸伞。
可是现在玉鸾还不想提起这件事。?
玉鸾想跟曲雪珑多待一阵子。
因为雨停之後,他们又是陌路人了。
曲雪珑转头看着柳细风斜,似在默想,似在细味。
玉鸾的嘴唇微张。
他想留下曲雪珑。
他想问曲雪珑以後会不会来看望自己。
他想问曲雪珑会不会为自己赎身。
但他总是开不了口。
就像只要一开口示好,自己和他的关系将会只剩下娼妓和恩客。
但如果不是这种关系,他们之间还能够有什麽关系?
此时,曲雪珑回头向玉鸾道:「以後小心一点,不要孤身出行。」
过了一阵子,玉鸾方才明白曲雪珑是在指刚才的事。
明明曲雪珑是在关心自己,明明自己根本无权干涉曲雪珑的婚事,但想起他无声无息地找了个未婚妻,想起他一直不来探望自己,玉鸾却忽然觉得很委屈,他转身背对着曲雪 珑,赌气似地低声道:「反正早晚也要发生的。」
曲雪珑默不作声。
玉鸾咬了咬牙,他恼恨自己的不自量力,也恼恨曲雪珑的若即若离,便转身道:「房间里应该有伞,我去找一下。」
说罢,玉鸾走进身後昏暗的房间里,果然找到一把残旧的油纸伞。
玉鸾很快便後悔自己的冲动,但事已至此,他唯有不情不愿把油纸伞拿出来,扁着嘴回到曲雪珑的身边,全然没有察觉自从晏家出事之後,自己已经许久不曾露出那麽多生动的表情。
他正要撑开油纸伞,曲雪珑却一手接过他的油纸伞,然後张开油纸伞,把玉鸾护在伞下。
曲雪珑长得比玉鸾高,他撑伞也较为合理,但他毕竟是客人,玉鸾身为娼妓却要客人帮忙撑伞总是说不过去的。
可是玉鸾知道曲雪珑向来说一不二,加上自己还是馀怒未消,便只是闷声不响地垂下双手。
二人并肩走进霏微细雨里,油纸伞不大,玉鸾几乎是靠在曲雪珑的怀中才不至於被雨水淋湿。?
曲雪珑没有推开玉鸾,也没有主动地抱着他。
雨色流香,淡竹油纸伞上画着兰开双花,兰花早已被岁月摧残至褪色,却被春雨浸润得焕发生机。
穿过簇簇映阶疏竹,绕过海棠临水,嫣然幽独,玉鸾以为曲雪珑准备回到大厅,然而对方却是往後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