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刚刚退下，曲雪珑便走房间里。

他的语气平和，不像是在挤兑晏怜绪，只是指真相而已。

自己不该对曲雪珑抱有太多幻想，毕竟他们是不同世界的人。

曲雪珑见晏怜绪还是愣着不动，说：「要是你不换药，伤会脓发炎的。」

过了一阵，夕雾带着调成糊状的止痛药草回来，她後跟着两个跟她衣饰相彷的曲家婢女。这些婢女手里捧着和乾净的丝巾，应该是供晏怜绪净之用。

「我的伤……很丑……而且很臭。」晏怜绪着鼻，努力地装作一儿也不在乎，但语气里已经带着可怜的哭音。

晏怜绪一时之间说不话来，他不曾料到对方会如此落落大方地说这句话，既没有遮遮掩掩，也　　没有冷嘲讽，彷佛晏怜绪只是手臂划了一而已。

他的指节彷如镂玉雕琼，指甲宛若浅粉桃，那显然是一双没有过活的手。

曲雪珑以捣药杵搅拌着碗中的药糊，也不抬地：「要是夕雾侍候你换药，你会拒绝的吧。」?

虽然她们只是下人，但举止仪态皆是有礼大方，绝不比闺阁千金逊。

夕雾这次倒是没怎麽为难，她向两个婢女，三人向晏怜绪行礼後就退下了。?

晏怜绪闪闪缩缩地接过药碗，药碗里的药糊如翠玉，散发着怡人的幽香。他没有看着夕雾，只是客地：「谢谢你们，我一人就可以了。」?

「曲少爷，您……您……不用……」晏怜绪吓得快要哭来了，只是连声哀求。

他刚才是特地去找了大夫指教吗？

晏怜绪愕然看着曲雪珑，几乎以为曲雪珑在开玩笑，但当他看到曲雪珑那一本正经的模样时，他就知对方是认真的。

曲雪珑拿走晏怜绪手中的药碗，坐在床边的霁蓝釉描金彩莲纹绣凳上，淡淡地：「你把我当成　侍候你的下人就可以了。」

晏怜绪当然比曲雪珑更明白结果，但他仍然拚命着衣襟，半信半疑地看着曲雪珑。

芳气霏微，绿阶满，穿过华烟绣阁的曲雪珑如同幽兰琼萼，亭亭玉立。

光是这施舍的一温情，已经足以使晏怜绪焕发生机，使他想要跟曲雪珑在一起，获得更多更多的光明。

晏怜绪被说中了心事，唯有乖乖地合上嘴，但那双的睛还是眨也不眨地看着曲雪珑，如同一孱弱的小狗。

他知这是不应该的。

他委实不解，曲雪珑替自己更衣时已经看过那个伤，难曲雪珑不明白这件事对男人而言是如此屈辱吗？

遗落在房间里的晏怜绪绞手指，安静地看着夕雾为曲雪珑关上门扉，空留下帘幕风轻，鸭炉长，本来稍稍温的内心又沉没到冰冷的湖底。

曲雪珑不多赘言，只是言简意赅地：「脱衣服吧。」

晏怜绪本不敢直视近在咫尺的冰雪人，生怕多看曲雪珑一也是对於对方的亵渎。

「我

但曲雪珑是现在世上唯一一个对晏怜绪好的人。

想起大夫是如何向曲雪珑提起自己的伤势，晏怜绪顿时难堪得无地自容。他抓着锦衾，脸红耳赤地：「也不是不能……只是有麻烦而已。」

晏怜绪又惊又喜地看着去而复返的曲雪珑，连他也没有发现自己那灰暗的神正渐渐亮起来。

曲雪珑也不着急，只是继续把药糊研磨均匀。

曲雪珑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神态，他走到晏怜绪的床边，说：「大夫说你一人是不能换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