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呆呆地站在原地，前後来回张望。风如剪，光宛若在陌生的小巷里尽情倾泻，只见这里的门破落，到堆满杂，形成纵横错的影，周遭鸦雀无声，看起来似乎已经荒废良久。

小黑炭只笑了笑，没有回答。

天渐渐昏暗，只有内室里亮如白昼，烛火映照一室珠光宝气，如同一座大奢华的金丝雀笼。玉鸾安坐笼中，揽镜自照，彷若乡间志异里的画妖怪。

小黑炭和晏怜绪每个月总有一两次偷偷溜到外面游玩，这次也是趁着夫提早下课，嬷嬷还没有来找晏怜绪时，一同来到外面蹓躂，顺度寻找上次晏怜绪病倒时吃的松糖。

楼月璃想要看到的，一定是那麽柔顺的玉鸾，而不是刚才那个满心怨毒，状若疯妇的玉鸾。

光是想像这将来已经是重逾千斤的煎熬。

小黑炭摇：「我是为了可以跟你讨论琴艺才向他学习。若事事要向你请教，你早晚也得不耐烦了。」

「不算很熟悉，但平日我替你买冰弦时，他会教授我一琴艺的知识。」小黑炭接过晏怜绪的冰弦，仔细地以乾净的手帕包裹着盒，这才放到怀里。

他不要跟楼月璃结束。

晏怜绪双手叉腰地笑：「我不会不耐烦的，保证把你教成国手。」

他一向喜小动，见状自是忍不住追上去。

他们经过清灵琴坊时，晏怜绪去买了一盒冰弦，他见小黑炭跟琴坊老板有谈有笑，离开琴坊後便问：「你跟老板很熟悉吗？」

晏怜绪跑小巷里，果然看到小猫正在小巷的转角摇着尾，他立即朝小猫跑去，小猫却.　跑得愈来愈快，不知不觉晏怜绪已经九曲回的小巷，既找不到回的路，也找不到小猫了。

初已至，正是蕙风送，柳烟轻垂，几只麻雀在朱漆栏杆上啁啁作响。长堤上但见芳树绮陌，莺歌燕舞，无人看见残雪正堆积在暗角里，等待着化为乌有的一天。

现在玉鸾的一切行为也是未经思索，彷佛谁霸占了他的，纵他踏那个甜芳香却无从回的地狱里。他拒绝思考这件事将会带来的後果，因为那个後果实在太严重，严重得他无法想像，也不敢想像，可是他本无法枯坐此，等待着不久之後楼月璃和曲清淮一同幸福地三朝回门。

铜镜里又是那个风情万，妆艳抹的鸾夫人。玉鸾弯起角，朝镜里的自己一如既往的妩媚笑容，眉梢角皆是穠艳情，彻底隐去内心的暗。

酒妆，最後以六海棠胭脂沾上小红脂，细细地涂抹嘴，把珠勾划得尤其鲜红，彷若一颗晶莹红的石榴籽。　?

什麽手段也好，只要留得住楼月璃就可以了。

晏怜绪略一犹豫，

画妆之後，玉鸾总算掩去多夜未曾安眠的疲倦。他灵巧地把长发梳起来，在紫漆珍珠母贝妆奁里来回挑选良久，挑了一镂空蝴蝶嵌玛瑙金簪定好发髻，再以一翠白玉绣球金步摇在发髻里。

满街锦衣冠盖，街巷尾的迎如绣金丝绸漫然展开，映着光的塘彷若银链动。

二人走到卖糖果的摊档前，小黑炭正在跟糖果贩买松糖时，晏怜绪百无聊赖地四张望，却无意中看见一脏兮兮的小猫正急急地穿过人群，钻小巷里。

「我教你就可以了。」晏怜绪笑呵呵地指着自己：「快拜我为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