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鸾暗暗地松了气，他故作镇定地拿起玉匙，舀起一燕窝送到嘴里，却是味同嚼蜡。他又装模作样地摇：「但二小不像会轻易改变心意。」

「不至於十恶不赦，但也是满手鲜血。」曲雪珑淡淡地：「行走江湖，难免较常人暴戾。」

玉鸾握着筷的动作一顿。

这个楼月璃，真的是小时候跟自己一同照顾小灰兔，亲手给它筑窝的小黑炭吗？

玉鸾打起神笑：「果然是会武功的，只休息一阵才回复力气了。」

「你也是，可不能讳疾忌医。」曲雪珑颇有意地看了玉鸾一。

玉鸾的指腹抚摸着玉筷，轻声：「楼爷??平日也是那麽狠辣吗？」

曲雪珑抬，若有所思地看着玉鸾的手。玉鸾还没有反应过来，夕雾已经弯捡起玉筷，从一旁的下人捧着的锦盒里取另一双玉筷，放到玉鸾的边。

他的确知曲清淮对楼月璃有意，但实在没想到曲清淮已经想到婚嫁之事。

玉鸾的呼愈来愈急促，的起伏很快。他偏看着一侧的绯红臈缬屏风，碧粚背上的泽鲜明，几乎刺痛他的睛，他只低声问：「曲爷意下如何？」

「没关系，反正最近琴坊里也没什麽生意。」玉鸾以玉筷夹起豆腐，明明豆腐不算煮得很，但他的手指使不上劲，总是夹不起那块豆腐。他抿了抿角，决定放弃那块被夹得不复原貌的豆腐。

曲雪珑浅浅一笑，玉鸾见曲雪珑用膳不方便，便主动夹了块煨到他的翡翠玉碗里，不厌其烦地叮咛：「您不许撑着，若是左臂不方便，尽量找些人代替您平日的工作，而且千万不能误了换药的时辰，我会天天提醒橘如督促您换药的。」

曲雪珑凝视着玉鸾，灰眸如晴氲氤，看不清底的真正情。他：　「玉鸾，你可以替我探探清淮的风吗？」

昨夜楼月璃杀了那麽多人之後，竟然还可以在车里谈笑自若，甚至百般挑/逗自己。

玉鸾低吃了半颗香芃饺，罕有地没有回应曲雪珑的话。

曲雪珑：「清淮没有明说，可是她应该有这想法。」

玉鸾的心里顿时一片冰凉，双手一抖，玉筷脱手掉到地板上。

曲雪珑摇：「清淮不敢对我说实话。她情倔，光是劝告她只会适得其反，你先听听她有什麽想法吧。」

虽然没有亲目睹那个人间地狱，但光是听到曲雪珑如此轻描淡写地提起，已经足以使玉鸾骨悚然。

下人把燕窝端到曲雪珑和玉鸾面前，曲雪珑以玉匙搅拌着黏稠的雪白燕窝，摇：「楼兄非清淮良。」

「本来我只打算悄悄地带走清淮，回来再找官兵前往灭匪，但楼兄却持要先毁掉半个山的五石散才离开，所以让那些匪人发现我们的踪迹，继而打起来。」

曲雪珑却黛眉轻蹙地：「清淮在信上提过，她这次回来是打算订下终大事。」

当时自己依恋靠的温柔臂弯，片刻之前却拿着修罗之刃肆意屠杀。

玉鸾眯起睛，以丝帕拭角，掩饰那微微下撇的弧度—他倒是宁愿曲雪珑狠下心打鸳鸯，不让曲清淮和楼月璃来往，但这也不像曲雪珑的作风。

玉鸾想起曲雪珑还没有跟自己提起五石散的事，便故作惊讶地：「五石散怎麽跟这些人扯上关系？」

玉鸾心不在焉地，他也知楼月璃看似大大咧咧，其实记仇得很，只是没想到楼月璃对童年　　的事的反应会如此激烈，更没想到他竟然变得那麽残暴。玉鸾叹了气，问：「您见过二小了吗？」

长兄如父，现在曲家兄妹相依为命，曲清淮的婚姻大事自是由曲雪珑决定，可是曲雪珑的格淡漠，平日对曲清淮也颇有威严，怪不得虽然明人也看得楼月璃和曲清淮有不妥，但曲清淮还是　　不愿意当着曲雪珑的面前承认此事。

握着筷。

现在只能靠自己了。

玉鸾看着自己的手，又看着曲雪珑的手臂，忍不住笑：「现在我们俩也成伤员了。」

「他们应该是服五石散成瘾，所以绑架清淮来换取买五石散的钱。」曲雪珑摇：「到了最後，楼兄是真的杀红了，大半的匪人也直接被他拦刀砍成两截了，看来他的确很讨厌五石散。」

曲雪珑也没有继续这话题，转而说：「我已经跟总说了，这些日你的手掌不方便，先不去斫琴了。」

曲雪珑还在慢条斯理地吃东西，倒是玉鸾先憋不着了。他握玉筷，呼一瞬间地缓慢，只抬匆匆地看了曲雪珑一，又垂下来，问：「昨夜到底发生什麽事？您怎麽会受伤了？」

玉鸾丝毫没有留意边发生什麽事。他脸惨白，定定地看着曲雪珑：「二小??想跟楼爷成亲？」

「我找你之前跟清淮聊了几句。」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曲雪珑偏偏不提起曲清淮的事。

玉鸾一下几乎被那燕窝呛住了。他以长袖掩，轻咳几声，诧异地问：「曲爷??是希望我劝告二小放弃楼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