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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2/2)

玉鸾抬呆呆地看着楼月璃,回过神之後立即气呼呼地想要扯开兜帽,楼月璃却握着玉鸾的双手,然後举起来,把他拉到自己的怀中,如同抓着一只小兔

风好大,这场雪不知什麽时候才会停止。纯银雕鱼燕烛台上的烛火摇摇坠,映照在上方八角藻井的影被重重扭曲,难辨真正的形状。

玉鸾馀怒未消,楼月璃却也不恼,只是顺手把大氅的兜帽到玉鸾上。玉鸾到兜帽比寻常的沉重一,便伸手抚摸着兜帽,顿时懵住了—

玉鸾一边不断地从鼻泡沫,一边透过烟凝视着印在雪白窗纸上的黑夜,偶尔以双掌作瓢掬,任由从指节的隙之间下来,滴滴地惊动一池平静。

楼月璃摊开双手:「受人钱财替人消灾,我也只是奉命行事而已,我这一介布衣可不想跟侯爷为敌。我倒是很好奇,那位蝶妃娘娘到底是什麽绝代人,让千籁不惜那麽心思也要把他找回来。」

他坐起来,左肘搁在浴盆的边缘,随意支颐,心不在焉地看着浴盆另一边的黄桃木四扇屏风,画的竟然是司相如琴挑卓文君。才佳人,前月下,自是旖旎风,却没有画相如的薄情风,卓文君写「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的结局。

银烧蓝凤烛台的烛火映照着屏风上的碧绉绢刺绣,隐约看见玉鸾投落在丝绢上的单薄影。玉鸾挪动时引起的波浪渐渐平静,只不时听到发梢滴落到里的声音,呼啸的风声彷佛离自己很遥远。

楼月璃不住地轻吻玉鸾的额,甜笑:「小灰兔别恼了。清官难审家务事,那可是侯爷和蝶妃的家事,我们也不了那麽多,对吧?」

楼月璃眯起绿眸,角渐渐漾一抹不可测的笑意,慢条斯理地说:「你说得对,不是每个错误也可以被弥补的。」

玉鸾刻意屏退左右所有下人,然後才逐件解开衣服,漉漉的内衫贴着肌肤,觉极为不舒服,现在总算可以脱下来了。

他不知什麽时候会回到凤临城里—或者,楼月璃本没想过带他回去?

是……一起过夜吗?

早上一直在下雪,玉鸾的衣服靴透了,楼月璃命人给玉鸾准备沐浴,他也到了另一个房间沐浴更衣。

「已经丢了两次,就算再找回来,早晚得丢第三次。」玉鸾还是忿忿不平。

松绿素云绫绵浴衣宽松舒适,以苏合香薰过,带着郁的香味,曳地长袖以银丝绣着莲,衣襟上则着金丝藤纹,再上丁香紫的腰带。玉鸾发现楼月璃真的很喜薰香,自己每次看到他时,  他上也带着不同的香味。

玉鸾看着挂在屏风上的新衣服,终究是从中站起来,珠从他的上纷纷洒落,又引来一池涟漪,久久没有平息。

自己怎麽一天之内两次提起那些往事吗?

已经沐浴了,这不是准备过夜吗?

玉鸾抿着角,他现在才发现在这里,曲雪珑本找不到自己,自己等同成为楼月璃的禁,只有自己浑然不知,欣喜赴约—还是自己真的浑然不知?彷佛心里藏着的一个神秘分正无微不至地掌握着自己的行为举止,让自己随心所不该的行为,偏偏自己的理智却无法纵那个分。

玉鸾心里酸楚,依然没有看楼月璃,过了半晌才闷闷地问:「那你打算替侯爷把他找回来吗?」

玉鸾一人静静地泡在盛满的松木横纹浴盆里。浴盆一侧的琉璃黄褐釉彩绘双鱼盆里放着白蜀葵浴豆,他只加了一澡豆到铺满蔷薇里,上散发着撩人馥郁,如同被繁盛开簇拥其中。

他长长地吐了气。

他缓缓地下,让泡在鼻里。

兔耳的下端微微竖起来,上端则垂下来,看起来非常可

兜帽上竟然还长着两只长长的兔耳。

有些话是绝对不能说的。

又下雪了。

之间的气氛又顿时僵

玉鸾不自觉地看了看楼月璃失聪的右耳,但却不敢直视楼月璃,只是扭看着远山的白绫雪雾,冰峰飞琼,一颗心却彷佛被什麽东西绞般难受。

传说司相如就是以绿绮抚琴情挑卓文君,继而抱得人归—玉鸾不禁想起那个冷漠傲的祈千籁,只希望楼月璃莫要把那个人找回来,像祈千籁这惯於呼风唤雨的上位者,早晚还是得伤透那个人的心。

万籁俱寂,蟾彩霜华遍洒大地,穿而过的雪粒如琼鲜丽,安静地栖息在半坼红梅的苞里。

玉鸾赤脚踩着月季纹波斯毯,糙的羊地包裹双足,如同踏在云端般舒服。被蒸薰之後,玉鸾只到极为困倦,骑了半天的双也是酸痛至极,便疲力尽地倒在榻上,听着. 外面愈发烈的风声,想像着那几座雪山是如何隐没在黑夜里。

脱下来的衣服还在淌着,玉鸾只好穿上挂在屏风边缘的浴衣。

冬天的晚上来得很早,过了酉时不久已经夜幕低垂,明月霜洒满一疏梅。

是玉鸾太信任楼月璃,甚至不曾想到这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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