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晚膳过後，晏怜绪也会一人坐在窗边抚琴。小黑炭完成一天工作之後便来到晏怜绪的房间里听琴，他总是坐在罗汉床上，手里抱着枕，静静地听着晏怜绪抚琴。

小黑炭着晏怜绪的发，咧嘴笑：「娶了你就可以了，那我们就可以日日夜夜在一起。」

又是一个风雪加的晚上，珠楼玉阁里但见银鳞飞舞，雪压梅梢，寒风拍打着闭的葵窗扉，晏怜绪的内室里却洋溢着意。

己逊，但自己弹奏的是盛世繁华的浮靡之音，这男人弹奏的却是战场上的号角之音。

寻常服饰掩饰不了那粉雕玉琢的艳，秀丽的黛眉如远山清烟，角微微上挑，墨绿眸彷若闪烁　　　耀的猫石，玫瑰的形状优，却始终太薄了，薄得连边的笑意也总是有轻慢风。

晏怜绪自幼学琴，六岁时已经会写曲。虽然抚琴也是君所好，但晏怜绪实在过於沉迷，所以晏老爷不喜晏怜绪抚琴，幸好晏夫人疼儿，特地找了个小有名气的琴师教导晏怜绪抚琴。

晏怜绪的睛立即亮起来，嘴里却取笑地：「下雪还有声音吗？」

晏怜绪不清楚答案，在那一刻他清楚看见的只有近在咫尺的小黑炭。

晏怜绪刚刚谱了一首新曲，他对着涂涂改改的工尺谱弹了一遍，笑着向小黑炭：「这曲动听吗？」

不止嬷嬷婢女，甚至连那个母亲极为信任的士也说过，小黑炭的长相极为风薄情，尤其那双盈盈桃，将来不知要勾走多少女人的魂魄，跟他的母亲一样，是个躲不开情劫的人。

「男孩可以娶男孩吗？」晏怜绪不解地。

「有啊。」小黑炭从罗汉床上下来，赤脚踩在几何纹羊地毯上。他把晏怜绪拉到窗边，轻声：「你听听。」

下雪真的有声音吗？

那是一个属於千军万，属於血战沙场的男人。

梨木六架床上的碧绿鲛绡床帐撩到门围里，一侧圆形三足沉香木香几上的博山白玉熏炉着浅淡白烟，炉上雕刻着八仙过海，一双炉耳弧度小巧优，琥珀炉盏雕成红莲绽放，香雾袅袅绕着红莲起舞，添了几分虚幻。

小黑炭想了想，搔着脑袋：「好像……下雪的声音。」

其实小黑炭每天大清早起来就要打砍柴，下午时则要练武，晚上时早已经疲力尽，偶尔听到一半就会睡着，但晏怜绪从来不恼，事实上他很兴自己的琴声可以伴随小黑炭梦。

小黑炭疑惑地：「不可以吗？以前住在我隔的两个男人好像也是夫妻，我听说有皇帝曾经娶男人为后的。」

风拂着槛窗畔的那盆凤仙紫蝴蝶兰，颤动的浅紫如同晏怜绪那颗摇摆不定的心，犹自懵然不懂自己为了什麽而恐惧。

他刻意没有告诉小黑炭那是自己写的曲，因为他想听到小黑炭最真实的想法。

难以言喻的恐惧浮上心，晏怜绪用力地握着小黑炭的手，掌心甚至冒濡的汗，脱而地：「你会离开我吗？」

「嬷嬷说，成亲之後晚上要跟娘睡在一起，你就不能来我的房间听琴了。」晏怜绪愈想愈苦恼，别说是小黑炭，晏怜绪也无法想像自己以後要跟一个女孩睡在同一张床上。

晏怜绪想了想，好像的确有这样一回事。

正静静地伏在窗边的小黑炭转讶然说：「为什麽我要离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