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理昭彰，报应不。”殷无垢喃喃地说。

方如枝清清白白，然她的那些幕之宾，得知她竟是当年方家后人时，竟无一人敢站来为她说一句话，倒是天香楼的鸨母与娘们凑钱为她买了一副好棺木，葬在了郊外一山清秀的好地方。

已经心灰意冷。

玲珑捂着

殷无垢沉默不语，“你是谁？”

平王对人是极有耐心的，他对玲珑微微一笑，就要开说话，可不知怎地，这嘴一张开，却一声音也发不来，只能睁睁看着玲珑与殷无垢离去，甚至那么多的侍卫与官差，居然没有一个去拦他们，都像是中了邪一般。

玲珑不觉得方如枝可怜，也不觉得她死得令人惋惜，人类寿命短暂，总是要死的，这些恨情仇实在是不值一提。

玲珑残忍地打破他的希望：“其实也并非如此，人类世界总是这样，报应这东西，来的晚，就跟没来没什么区别。平王也好，皇帝也好，那些人的世界里，你跟方如枝就像是小小的蝼蚁，连棋都称不上，他们为了权势名利争夺不休，牺牲掉一些人，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抱歉，不能哦。”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甜，却透了天真的残酷。这一，她不想吃掉这么净的灵魂，二，方如枝死于撞，与无关，更不曾去到荒海，这事儿便跟玲珑没什么关系。虽然总是说黑的灵魂味不好，但却能够为她提供大量的能量，只是吃起来味差了许多，玲珑挑嘴的时候不乐意去吃。方如枝灵魂净，她没必要给自己惹麻烦，要知如果不是为了消化的快些，玲珑甚至是想只吃东西不事的。

“我是玲珑呀。”

殷无垢眶通红，他已经褪下了黑蟒衣，再不是三法司的捕，他也无法再为皇帝效忠，只要看到皇帝，他就会想起方家一案。人证证俱全，可在场的国之栋梁，文武百官，个个却都指鹿为颠倒黑白，皇帝甚至将错就错，方家一案，永远也得不到沉冤昭雪。那数十个冤魂，将永远死不瞑目。

“喂。”玲珑转过，“你最好闭嘴。”

玲珑轻笑，折了一树枝玩儿，“那有什么要，你只要知，我喜你，乐意跟你在一起就成了，其他人的死活，我可不。”

“殷大人。”平王淡淡地叫他。“方如枝乃叛贼余孽,是要死后鞭尸的,殷大人既然不愿再为官，又以什么份带走一名钦犯的尸？怕不是与钦犯勾结，想要与钦犯同罪？”

“你能帮她吗？”

“我是问，你的份。”

只有人类会在遭受不公后期盼报应，可很多时候，世上是没有报应的。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这话倒也不假。”玲珑坐在树上晃着，鸨母带着娘们祭拜过后就回去了，只剩下殷无垢与她。她自然是不会去烧香祭拜，便坐在树上看他们。“她活着的时候幕之宾不知凡几，什么才官贵族皇室应有尽有，他们将她捧上了天，写词作曲来赞她，如今她一死，得知她得罪了平王，哪还有人愿意来呀。”

她活得太久了，人世间的是非黑白，因果循环，对玲珑而言，还不如荒海的一滴来得有价值。她愿意拉殷无垢一把，是看上了他的，可不要把她当成什么有求必应的神灵。